念压
。 “起床。”我稍稍放大音量,起身。 库洛洛很快站起来和我并肩,飞坦和玛琪也睁开眼,整理起被褥来。 我斟酌会,走到玛琪身边,“小琪,你现在……有什么特殊的预感吗?”她像是还没完全睡醒,有点发愣,又像在细细体会,随后摇摇头否认。不知为何,我松了口气,身侧的那两人也同时发出两声感叹。 有点好笑。 我们向前出发,很快就看到四区的城墙。砌这墙的砖块和六区边界乃至教堂围墙上的别无二致,临墙而立的心情却迥然不同。我摸摸发带,希望自己能更平静些。 下个瞬间,大脑倏忽沉入冰窖,尾椎骨爬上惊悚的凉意,我条件反射向地后大跳撤去,身体无法控制地战栗,牙齿诡异地“咯吱咯吱”打颤。 岗哨滋蔓出的是…强者的杀气。还夹杂着浓稠的,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只想落荒而逃的念压。 逃生训练的重复模拟是扎根最深处的恐惧。 没人可以战胜恐惧。 逐渐模糊的视野中,库洛洛三人被超阈值的震慑死死钉在原地。 该死。 屋里那位早就发现了我们,才无差别地放出杀气。 “逃!”我大喊,试图将他们唤醒。 库洛洛僵硬地缓慢转头,他微张着嘴。 屋里骤然传出绵长,凄厉的女性尖叫盖过我嘶吼的尾音,像在承受极大的痛苦。恍若提前书写下我们的结局。 他们根本无法抵抗这气息,连移动脚步都做不到。 要放弃他们吗? 要抛下我的信徒吗? 我取下发带。正当我想施力扯断它,‘吱嘎’的声响蓦地传进耳朵,侧前方光影变幻。那人走了出来。 已经晚了,我的举棋不定浪费了太多时间。我也被他的念压锁定,手指都没法动弹。 “哟,都来啦。”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仿若刚刚虐杀那个女人的另有其人。 我感受到男人的扫视。下一秒,他收敛住了外放的所有力量。 他不想杀我们。如果要动手,生死只是一瞬间。 再赌一次吗? 我攥紧发带,抬头看向他——那人比爸爸年轻些。他站在烟雾里,嘴角噙着恶劣的笑,上挑的眼睛妖冶异常,张牙舞爪的红色发丝比火更鲜艳。 “进来坐坐。”男人收回视线,转身走回岗哨。 …… 屋里的气味似曾相识,第一眼看见的是具被火焰侵蚀过,已经碳化半截的女性尸体。这场景可笑的出奇,几乎像有意的对照。 男人不说话,他坐在桌子旁,懒散地用手撑着脑袋,只是看着我,像在等我先开口。 “她是谁?”我打破沉默,如他所愿。 他微眯着眼睛,勾起唇角:“准备截杀你们的人。” “是念能力者,我就只好代劳了。”他把手移到膝盖上,微微俯身看着我,像在看一件玩具。 我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贴到库洛洛身上,引得他又笑两声。 昨晚六区联络了四区。我完全忽略了这个可能性。四区为了戒严,竟然让念能力者驻守边防。 他是特意赶来放我们一条生路。那杀意是示威?恐吓?震慑?驯服? 他是爸爸的人? 还是,想招揽我们? “为什么要帮我们?”我对上他墨绿色的眼睛。 “想帮就帮咯。”他眨眨眼,“我会好人做到底。我们来玩个游戏,赢了就放你们进去,怎么样?” 库洛洛握住我的手,我看了他一眼,向那男人点头。 “游戏规则是什么?” 男人抬起食指,上方猝然出现一只跳动的小火苗。 库洛洛的手无意识地捏得更紧,手心浮了层薄汗。 在此之前,他们从未接触过“念”。 第一次看见神明创世般的力量,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男人从抽屉里摸出一支蜡烛,点燃了它。太阳主宰世界的时候,烛火实在太弱小了,身躯孱弱,什么都暖不了照不亮。 他将蜡烛拿在手里,甚至没有起身,只是笑着对我们说:“在它燃尽前,把它灭掉,就算你们赢了。” 我愣住了,他在逗我玩? 他的手自是极稳的,但仅仅是在烛火附近呼吸,微弱的气体交换已经让它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