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章 秋水生莲
城南王庭兵马数目本就远逊与城北胥孟府部族兵马,更何况是弓马不甚娴熟,全然比不得各部族当中那些位身形瞧来便是相当彪悍的部族中人,倘若说是人手不济,尚且还算不得是至关紧要,那马匹脚力不比旁人坐骑,且遭人先行抢占先机,则是实打实将正帐王王庭北路兵马困死在山兰城中的两步棋,好似是有人算准正帐王庭如今人手匮乏,需不断添兵,驻守住这座越发牢不可破的渌州壁垒,以此引为同胥孟府分庭抗礼,休养生息,将大半座大元数州之地,尽数化为催动战事源源不绝的后劲本钱,才特意如此为之。 不论此事究竟是和人算计推手,时局就已然是摆到正帐王庭这些位已然走投无路的兵卒眼前,毕竟是前无去路,后无援兵,哪怕是连书信报都是不曾传出山兰城去,无路可走。 但昨夜后半程凄风冷雨,却又是使得这些位困在客栈内饮酒无度,打算凭此暂接愁苦的王庭兵马,一时又有些将心思暂且抬起,乃至摩拳擦掌,敬候佳音,人人皆是时常朝已有许多时辰不曾见过生人的客栈门前张望,随后又是假装酗酒无度,划拳畅饮,但整整近一日的光景,竟迟迟不曾饮过多少酒水,近乎皆是心浮气躁,闲暇不得。 云仲于今日出城,难得再不曾去往那座断罪山。 倒是要谢过那位琵琶客,自行接过那等前往断罪山守大阵的苦营生,近乎是受云仲千恩万谢,很是嫌弃其佯装擤鼻的举动,相当不客气将云仲双手自那身寻常布衣上扯下,尚要当着后者的面皮去往近处的山泉中仔细搓洗双掌,才是坐到断罪山前,终究是了却云仲一桩心思,也好在这等望不到出路的苦修里暂且抽身出来。 倘如是要说得考究些,最是应当对琵琶客感激涕零的不见得乃是云仲,毕竟是如此多年早已习惯勤恳修行,最是应当冲琵琶客险些叩头而拜的,本就应当是楚辛。这位好容易跋山涉水,胆战心惊从狼孟亭送剑匣而来的年轻后生,哪里曾想过前来此地,非但不曾学来什么高明神通,反倒是遭云仲不由分说扯起衣衫,便是苦修如此多的时日,虽是性情很是怯懦认生,可在琵琶客接过这档事,知晓能略微歇息两日过后,眼眶微湿同琵琶客作揖再作揖,才是逃也似下山离去。 不过说起这等每日不歇,勤加苦练,倒是着实有好大裨益,单单是楚辛这十余日近乎是不停不歇练剑行气,自身境界愈发稳固,近乎是只差半步就自念二升境,踩到念三头上,如今不单单是一身剑术剥去许多驳杂冗余,身子骨也比起往日瓷实许多,虽说是一张柔白面皮晒得犹如遭天雷劈焦的雷击木,比往日黑粗许多,可如今动身时节,也不复起初两日那般费力。 学堂常有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说法,何况是人间的修行道,既是道途无边无涯,且需日日苦修,才能勉强言说,不曾白白耗费一身得天公恩宠所赐的天资。 而这等事,云仲已是做过许多年,自上南公山以来倒也曾有枉费时辰,疏懒修行的举动,可如何说来,勤勉修行时节,果真通宵达旦,昼夜不停,既知晓并无三位师兄那般卓绝天资,尚无那等触类旁通的高深悟性,所行唯有苦修二字,才算能勉强不遭人甩到难见尘烟的地步,所以做来最是相当得心应手,奈何始终算在生来经络天资就落在最是下乘一流,虽是有那位飞来峰上高深莫测老道相搀,也不过是堪堪踏进修行的一方窄小门槛,至于往后能走到何等地步,实在料想不到。. 虽说是固然如此,但人世间并无多少祸事,实则对于云仲而言,近来的好事却的确是成双,既是鸠占鹊巢的赤龙因一场在城中的赌约,就将本该不属自身所控制的体魄归还,还是说来一番很是云山雾罩的言语,即使是能稍稍从言语之间知晓零星意味,照旧是不得其解,毕竟凭赤龙神通强生境界莫名,总归是远胜云仲,既是未曾将话说个通透,凭云仲心思见识又岂能揣测得当。 再者便是凭空之喜,单是琵琶客将自身所携的那件琵琶,递到那位孤掌老汉手中,询问可否略微修缮,就足够能知晓这位去瞧来最是邋遢无章法的孤掌老汉,当真是不曾吹嘘什么,眼下这断罪山剑炉已初具雏形,那老汉更有些意气风发的意味,连终日浑浑噩噩景象都不复有,直到今日竟是想起不少年少时节的事,闲来无事回客栈时,常常要同这些位小辈好生讲讲,压根不顾旁人乐意听与否。 可铸剑终归是一件堪称相当长久的事,当真并非是一朝一夕之间,纵然老汉相当自傲有这般铸剑的本事,可当云仲问及需多少时日,老汉总是要斜眉瞪眼,教训两句说后生当真是无甚耐性,哪里有这般容易的练剑法子,即使是诗经里头寻常的铁匠铸剑开锋,都是长需数月乃至逾年,倘若这修行人的剑当真那般好铸,这天底下修为不济,不喜好同人争抢的铸剑匠,哪还会像如今这般不容易找寻,千真万确快不得,劝云仲还是且缓缓等候,在此安心留到剑成,再做打算也可。 即使是云仲搜罗遍了整人的法子,到头来也照旧是不曾令老汉松口,可唯独到放出话来说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