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隐于南山,摘星食露
大抵是痛楚刮骨时灵犀微动,云仲总觉得南公山上好像是有紫气涌动,无端便想到迟迟不曾出关的吴霜,反而是又添两分愁容。当初山门,有人递剑纵跨数国,叩破山门大阵,更是有五绝之首携一位童子模样的高手上门,若非是当日那位老僧远隔千里施展出佛门七妙之中的木砗磲阻敌,加之水君融与秋湖剑中的几枚澜沧水,略微惊退那位五绝之首,恐怕如今南公山,早已被削得平坦。 可吴霜又是何等性情,必是有怨报怨以牙还牙,如今破开五境,没准当真便要亲至出剑之人或是五绝之首的地盘,想来若当真是如此,没准便要被五绝算计,吃过个大亏。 山间虽尚有老樵夫坐镇,但依吴霜的性情,眼下既然破境,即便是老樵夫有心阻拦,也未必能成,故而一时间心神略微纷乱,当即便是被那柄跳脱秋湖钻到空子,瞬息痛楚猛烈起来,腹中如是有燎原火骤然升腾直起,闹腾得紧,顷刻就将云仲牢牢压到舟船当中,苦楚连绵不绝,再难起身。 岸边立身的颜贾清,远远窥见少年抬头看向西方,不着痕迹皱皱眉,暗地之中掐算一瞬,却是并未除去烟雾缭绕的天机,事关吴霜事依旧是模糊不清,并未算出究竟破关与否。 “倒是稀罕,原本破关动静奇大,如今怎的却是云淡风轻,丝毫窥探不出丁点端倪,反倒是这小子心头有觉,倒也是高明,能将越过五境的动静尽数遮掩住,这等能耐,着实不易。”颜贾清收回手掌心来,眉头却依旧不曾松弛,却是相当好奇以吴霜性情,如何把控得住破关时节动静,旋即摇摇头,释然自语。 “被五绝盯上,总是件不舒坦的事,搁在往常凭他性情,没准恨不得天下人都晓得,他吴霜当年受五绝联手对付,负创极重,如今却依旧是仗剑跨进五境,虽说晚了些,但依旧是足以自傲。” 癫子走进前来,今日竟然是衣衫整洁爽利,大抵是才洗去浑身灰尘,蹲到颜贾清一旁,望着湖波流动,神情半点也不像是个癫子,倒是面皮肃然。 “兄台做不做买卖。” 文人平静将目光挪到癫子身上,嘿嘿笑了两声,“免了,没有想买的物件,云小子不曾踏足修行一步,我便自然不会有什么其余心思,若你是个三境朝上的能人,我还有心将你收为死士,不过如此看来,你还不够格。” “年轻时候走错了路,总想着三年不出关,出关打死人,跌入了歪门邪道,致使一家老小逢难,尽数丧命与他人之手,浑噩多年,终究是想清楚很多,”汉子依旧蹲到一边,随手拔来枚芦苇把玩,望向远处湖心当中轻舟,神色安宁,更是感激,“还要多亏这位少年郎,说的那句一点点,当初在下入修行时,总觉得差那么一点点破关,差那么一点点就可触及高境,或说是鱼跃龙门,或说是飞上枝头,却忘了兴许就是那么一点点,大概要将人拦住半生。” 颜贾清何许人也,汉子说罢这番话后,便当即是将后者身上旧事猜出个 大概,嘴角微翘。 “后悔不?” 汉子浑身一震。 “说不后悔是假,不过是扯谎罢了,可当初那时修行入痴,哪里还分辨得出好坏,和善老人,境界高深,总要叫人觉得,是凭空捡来个师父,恨不得事事都听他所言,致使今日。” 颜贾清笑笑,指指湖水之中的少年,“这么说来,那小子也是你一字之师,若是无他提点,你如今尚且无智无识,同死了没分别,依旧痴癫。” “那你也要像当初一般,唯命是从,这才算是这笔买卖做成。” 汉子满脸挣扎纠结之色,咬紧牙关,迟迟不曾言语,将手头那枚芦苇捏紧,干枯芦花粉碎,洒在身前。 颜贾清掉头便走,丁点未有拖泥带水。 “我当年不顾家中老小性命,唯命是从,却是落得个如此下场,如今孑然一身,便同两位赌上一赌,这笔买卖,在下愿意一试。” 文人连头都没回,却是有一道黄光从肩头当中瞬息窜到汉子手头,“光说谁不会?胸前开道口,让这黄绳钻入心窍,将生死交与我,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捏着鼻子帮你个忙。” “你这种人,双亲妻儿性命都不在意,惹祸上身,又怎能信你所说是真。” 汉子呆呆托着那枚极细的黄绳,直到颜贾清身形离去,已不可见时,才缓缓苦笑两声,跪到湖岸前头,而后将黄绳扔到一边,快步起身,逃也似地跑去湖岸棚屋处,紧闭屋门。 癫子不是癫子的时节,唤作宁泉安,家中虽于此地算不得大户人家,但终归是平安富足,宁老汉渔樵多年,尚有一手相当精妙的削木制物的能耐,无论是桃苑岛还是桃苑乡之中,不少人都是晓得宁老汉有这等本事,常年有前来置办家当的村落中人,就算是宁老汉向来不愿收取银两,依旧是不少人前来送上些物件,或是干脆将上好木料送到老汉手上,除却置办摆件与家什之外,尽数赠与宁老汉,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