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碑峰送酒
,都说是书生夺命剜骨最是心黑,但即便是属下,亦是有些看不过眼,原本郡中商贾皆是心有恨意,但这半载之间,似乎明里暗里潮水已然平息,偃旗息鼓,再无分毫风波。” 黑衣男子仍旧窥刀不止,半晌才回话道,“这本就是一桩好事,何须忧心。” “好事?”糜余怀心烦,将单掌按到长刀上头,缓缓站起身来冷言道,“帮主醉心武道,怎么就连此事都瞧不分明,本就是水火不容的死仇,那一众商贾大族,恨不得马帮上下皆尽身死,难不成帮主以为,化干戈为玉帛,只需数载而已?” “商贾原本处处阻挠我马帮举动,乃至不惜自损根基,亦要毁去门面声誉,半载前每隔三五日便有上门寻衅者,纵使商铺中帮众下手奇重,依旧是如此,马帮上下入不敷出,可近来却是反其道而行,毫不阻碍,乃至有零星三两家商贾家主亲自登门拜访,若非是欲要稳住马帮,何至于此。” 男子终是将双目由长刀刀芒中挪开,皱眉出言,“马帮中人办事,向来不留琐碎,绕是那群只知敛财的商贾有心使手段,官府难道便任由其为之?只怕是供奉念想过多,谋算略有差错。” 糜余怀冷笑,“我倒也巴望着自个儿念头有差,毕竟原来就是位百无一用的穷酸书生,幸得帮主看重,这才谋得个马帮供奉的职位,还要谢过帮主了。”话音未落,文人便由打袖口当中拽出枚密信,放于桌中,两指微屈弹到黑衣男子面前,“帮主大人不妨瞧瞧书信中所言,至于真假,我已派人手前去查明了七八分,并无半分出入。” 此番话听来,如何也是僭越至极,分明只是区区供奉,却是同一帮之主如此言语,任谁皆要生出几分火气,可黑衣男子未曾动怒,抽出书信,自行看罢,神色终是略微一变。 郡外白葫门,从未大开门户收纳徒众,据说那位手段出神入化的叶门主,平生只收徒众两三,且从无争夺帮派头名的意向,终日隐于山中,可近两日却是一改常态,于白葫山脚下张榜收徒,不论出身天资,乃至不论年岁,除却筋骨还未曾定的孩童之外,初定筋骨脉络的少年亦可入门。 “如此说来,二者倒是立身到一处去,欲要同马帮两分凤游郡江湖,”黑衣男子起身,挑唇一笑,“至于那位叶门主,多年来都不曾同旁人交手过,唯有数则野话有云,说是曾一人一剑去到西郡当中诛杀贼寇,听来唬人,可细细想来,亦不过尔尔,来日定同他赌斗一二,论个高低短长。” 男子握刀还鞘,啸声铮然作响,与巍峨山中传开甚远。 云雾稍散,碑峰峰顶,其实亦不过十几丈宽窄,远眺而去,可见凤游郡西北有座极渺小的小山,尚且不过棋盘之中一枚白子大小,如豆如萤。 “如你这般道心通透之人,大抵也能算出于凤游郡这盘堪称壮阔的江湖棋局,白葫门亦不过是一枚白子而已,只是这白子落脚之处,究竟是困住执黑一方,还是自毁前路。”男子将长刀抱在胸前,神色竟是阴沉至极。 “既然帮主还不曾练武魔怔,这壶酒水,且留与帮主便是,”糜余怀叹息一声,一时也不曾再有同男子对饮的心思,冲山崖边的男子背影略微拱手。 “走了。” 黑衣男子回神之际,那位瘦弱书生已然无踪影,唯余山道极陡峭台阶上一道背影,正哆哆嗦嗦往山下迈步。 犹豫再三,男子掀起壶盖,一饮而尽。 这位糜供奉心术才气,只怕进到官场当中,亦可步步登高,但时至今日,仍旧在帮中领着供奉应得的银钱,大事小情一手握之,绕是他这帮主独在碑峰磨练刀招半载,从埋藏许久的十余位暗子口中听闻,山下仍旧安稳如初。 本事之高,携酒而来,却不敢饮。 “白练刀了。”男子收回目光,面色更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