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川岩尽血染
常言道,春风难过紫元关,紫元二字,说的便是紫昊大元交界处,虽说原句诗文磅礴大气,但所言之事,并不尽如此。 除却紫昊东境与大元全境,临近夏松处,亦是难有春风可寻,虽不及前两者那般终年不见春时迹象,可也要待到清明谷雨时,才略微有些应季的模样,其余时节,端的是冷寂非常,漫山尽被残雪裹住,惨白肃杀。 “走马川,当真不适走马。”山峦之下,一位华服女子拽住黑獍驹,眉眼紧皱,看向两旁宛若刀削斧劈的奇崛断岩,神色尤为肃然。 大元人士,多少都晓得该如何走马,周遭大川横亘,当真不可催马上山,再者周遭碎石乱岩极多,马蹄踏之,极有可能崴伤马匹脚踝,即使是黑獍驹的脚力奇强,也难稳妥。崴伤脚踝,再想赶路,想来也是极难。 女子忧心之处,并不全然在此,而是周遭路途逼仄,总是使自个儿心有忌惮。 马踏沙雪,参差作响,却闻两崖之上,除却鹰啼长风,再无他声。 女子摁住腰间长刀,单手拽缰,禹禹独行。 北风打旋,刹那呜咽。 于是女子抬起捉缰的一掌,像是要将散开发丝拢回鬓边,不过刚抬掌心,当中便多出柄箭羽,虽已至掌中,却依旧是震颤不已。 走马川碎石如斗,风声不风声。 而是弓弦崩响。 两侧悬崖峭壁之上,弓弦随风,一时间急雨瓢泼。 女子使刀柄朝马后一削,却见黑獍骤然长嘶一声,左右奔行,并不直直而行,不过前行亦是奇快,躲避如潮箭雨。 刀出,十余根箭羽皆被齐齐斩落,女子打马而行,双肩贴住马鞍桥只以单手断去箭羽,且战且行。 到底是箭羽浓密,一枚箭羽如坠星而来,堪堪蹭破女子面颊,血花飞溅,落在马鬃之上。 这一箭,刁钻毒辣,来势极强。 可女子却缓缓勒住马缰,掉回头来,直直面对百枚箭羽, 摊开两手,闭目稳坐。 箭羽破风,然而悬停再悬停。 一轮圆阵隔开飒飒北风,再止一波箭羽,如同在山峦以里,绽开面磅礴巨甲,将箭羽尽数隔绝在外。 相距女子最近的一枚箭羽,正悬于女子眼前一寸,箭芒颤抖,寒光吞吐。 “大元冒狄部来人,恭请紫銮宫少宫主回返!” “大元琉漱部来人,恭请紫銮宫少宫主回返!” “大元术斥部来人,恭请紫銮宫少宫主回返!” 峭壁之上,近百声恭请,此起彼伏。 女子轻轻擦去面颊血渍,冷声自语,“这般精妙射术,果真是大元中人,只是未曾想到,大元多家部族,皆是被那胥孟府所挟,当真是愧对宗族,愧对大元部共主。” “也罢,撕破面皮的事,既然是你等先行出手,我皆招便是。” 说罢,女子收刀归鞘,从包裹当中取出一张小弓,抬手收来数十枚悬停箭羽,弯弓搭箭。 “要我说这紫銮宫少宫主,大概是终日不出家门,将脑袋憋了个憨傻。”山上一位身披毛皮的汉子低声笑道,“谁都晓得箭羽自下而上射去,力道起码削去三五成,再者北风烈烈,能够着山巅都是奢求,何况穿人头颅,胡扯。” 身旁一人窃窃笑道,“甭这么说,一个女子习武又能作甚,身手差些,脑袋差些,有何大不了的,瞧瞧这面皮,相隔如此远近,竟还能瞧见粉黛颜色,谁若是娶回家中,怕是便要不早起喽。” “那可不,兄弟这番话说得我都有些心痒好在紫銮宫如今大势已去,不然我等哪来的胆量,前来截杀,兴许还能摸摸人家少宫主的嫩手,还要多亏了胥孟府那位大人呐。” 汉子心满意足往下瞧去,可下一瞬,一枚箭羽刹那袭来,贴着汉子胸脯便疾驰而过,杀意凛冽,更甚过寒瑟北风。 “这小娘子竟然有这等本事,速速散开。”汉子惊魂不定,连忙冲周遭十来位汉子挥手示意,叫人稍稍隐蔽一阵,可掉过头来时,却见方才那位言语轻佻的汉子 ,目中正插着根箭羽,自眼窝中入,从后脑而过,力道之强,竟是将那汉子身形带出两步之选。 走马川下,稳坐黑獍的女子接连射出数十箭,箭杀三十六,重伤坠崖者十一,其余伏兵皆尽退散。 岩尽染血。 “张凌渡家那女娃,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倒是老夫看走了眼。” 胥孟府后宅,老者落下一子,抿了口茶水,面容挂笑,面色不改。 “紫銮宫如今势弱,可前几代宫主皆是枭雄之辈,更兼天资高俊,积攒下的家底,又怎会极弱,张凌渡天资轻轻,可他那位闺女天赋,只怕可比肩于数代老辈宫主,府主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