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照我罗床帏(1)
r> 她用手扳了一下,模板纹丝不动。李清愁按住她的手拉开,道:“婵娟娘这只手金贵着,得留着下棋作诗,别伤了手,我来。” 说罢,她轻轻转了转手腕,指向下,猛地卡进缝隙中将船板翘起。李清愁的手背上浮现出凸起的青筋,指节紧绷,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抖动,随后猛地一裂响,整块木板都被打开,松动起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清愁将木板挪开,一缕稀薄的光线映进去,照出里面逼仄压抑的空间。在这块儿不算大的小空间里,居然锁着十几个人,里面有老有,男子居多,有一个面黄肌瘦的男子领着一个四五岁的男童,父子俩蓬头垢面,瑟瑟发抖。 薛玉霄道:“肯定不止这一艘,其他的船只应该也有这样的暗舱。这是谁家的船?” “上虞祝氏。她们跟袁家关系不错。”李清愁顿了顿,“有一部分是岑氏的船。” 之前向崔锦章示的岑双,就是岑氏的郎。岑氏出于南阳,后迁至雍州,今称雍州士族,但许多人称呼时,依旧叫她们南阳岑氏。 薛玉霄点头:“清愁,你让后面的几艘船都不要动,带人去打开船板,将暗舱里隐藏劫掠的人口接出来,众目睽睽,无所抵赖。” “。”李清愁点头,立即起身前往。 下面的人大多蜷缩着,面对头顶的光线没有任何期待,只剩挣扎在生死边界的麻木和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薛玉霄看到角落有个奄奄一息的男奴,要下去探看情况,正当她观察环境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很轻的脚步。 李清愁?……不,不是她的脚步。 薛玉霄脑海中电光石火地掠过这么个,她瞬间汗毛倒立,脊背窜起一阵强烈的危机感,当即向旁边翻滚一躲,刚刚的位置瞬间被一把砍刀劈落,飞溅起一阵木屑。 “军府搜查匪贼,你是什么人!” 来者是个年约三十岁的子,皮肤晒得黝黑,做渔婆打扮,她穿着破旧的便装,手中的砍刀像是过年时杀猪宰羊的,上面凝涸着暗红的痕迹。 她的身上涌起一股让人胆寒的杀气,子猛地扑了上来,迎面就砍,眼珠泛起红血丝,喃喃道:“你不该来,你不该来!” 她咬字极重,音却压得很低。薛玉霄听到面已经响起军士搜查的音——劫掠人口是绞刑,此人恐怕是运输人,只要被发现就难逃律一死,因此鱼死网破,骤然搏命。 “我要是你,现在会掉头就逃。”薛玉霄躲开砍刀,整个木制船舱被她劈得哐哐作响,她心脏狂跳,精神却变得非常冷静稳定,“事已至此,军府掌握了证据,唯有逃命而已。” “逃?”人露出一个笑,“逃不掉了,已经逃不掉了,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你们高官厚禄、作威作福,管过我们的死活吗!没有!运人来卖只是糊口的营生,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知道什么叫养家糊口吗……” “劫掠人口,私贩卖,发战祸的财,这算是营生吗?”薛玉霄赤手空拳,对方挥刀的道像个练家子,她不确定交手的后果,“这是破坏纪的匪贼行径。” 面响起急促脚步,这音激怒了人,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握着刀砍过来,削断了薛玉霄身侧一个装满杂货的麻袋,砍刀斩断袋子,卡进船板上。 薛玉霄趁此机会直取她的咽喉,手掌在半空中被对方的另一只手攥住了,一股巨大的道震麻了手臂,人真是个江湖练家子,满身都是在河上讨生活的练出来的肌肉,她的身体整个压过来,薛玉霄顿时无支撑,手臂发酸,她猛地在船板上翻滚几周,跟对方近身缠斗在一起。 渔婆打扮的人用手抓向薛玉霄的脖颈,把她压在身下,人滚到了船舱末尾,薛玉霄的脊背撞在挡板上,在这一刹那,来就年久失修的船舱挡板掉了下去,坠入河中,界的空气涌了进来。 山海渡的码头是淡水河,没有浓烈的腥气,薛玉霄一时没意识到下面就是河水,她挡住对方抓握过来的手掌,渔婆忽然扬起砍刀,高高地挥下—— “放开她!” 一只手抓住了渔婆持刀的手腕。 李清愁从另一艘船上赶了过来。要是平常,这种水平的练家子她一只手就能打,但她顾忌着薛玉霄的安危,注意全在制止危险上面,一时不敢妄动。 “你要是伤了她,我不管你是上虞祝氏、是南阳岑氏的人,别以为士族就保得住你,你必死无疑!” 渔婆却哈哈大笑,表情中有一股身处绝境的癫狂:“你们逼我的!这些不过是几文钱就能买到的‘牲口’,你们要,到处都是!为什么要来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