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敛(三)
> 空落落的,只有几个门房无精打采地站着。 他琢磨不透这是什么意思,纵七皇子不是皇后娘娘亲生,眼下同房氏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这头次上门,也不至于如此懈怠...... “怎么了?”三喜见这小子愣在车边,开口问道。 “哦,没事,殿下快下来吧。”小成子心道罢了罢了,七皇子原先是那么个境况,如今能与房氏搭上边就是天上掉馅饼,哪里还会想那么多。 萧岐下了车,见门口无人迎接,眼底几分深沉涌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 “殿下请跟我来,不必紧张,咱们家大人是个顶和善的人,见了您啊,必定是当亲外孙一般看待的。”小成子笑着躬身走在前头。 房府极大,三人在一众亭台花园里弯弯绕绕许久,总算到了房氏的会客厅。 房尚书长子房彦徽微阖着眼,四仰八叉地坐在主倚上,身边环了一堆小丫鬟端茶捶腿,身后还有个弹琴的琴师,竟是完全没发现有人来了。 小成子等了半天都不见这位大少爷要起身的意思,苦着脸凑到了房彦徽身边小声道:“公子,公子?七殿下来了。” 房彦徽慢慢睁开眼,凉凉地瞥了小成子一眼:“来了?来了就坐呗,还要我倒茶?” 小成子暗暗叫苦,幸而萧岐并不为难人,面色平平地坐了下来。 房彦徽见他如此,心里嗤笑一声,更确信了心中想法,七皇子能做长姐的嗣子,感激涕零尚来不及,怎敢在房氏面前拿乔摆谱。 他心中有了成算,一挥手屏退了众人,靠在椅子上半仰着同萧岐说话 “七殿下,适儿没了,我心里难受,招待地也不周到,您见谅?” 萧岐笑了笑,温和道:“房公子言重。” 房彦徽见这幅古板怕事的样子更觉想笑,这皇子和皇子竟可以差那么多,他那个外甥就讨厌地很,心高气傲地连房家人都不曾放在眼里过,终究是遭了天谴了。 旁人皆以为他房氏没了萧适就是元气大伤,可他偏不这么觉得...... 思索间,门口来了动静,房尚书大步踏入门内,朝着萧适就要跪下:“臣,房协,见过七殿下。” 萧岐立时起身,扶了他一把不让跪下:“尚书大人免礼。” 房协就着他的手,坐到了主位上,眼含感慨:“殿下如此懂事,皇后娘娘必然宽慰,臣总算可安心了!” 萧岐亦眼露恳切:“母后待我极好,今后我必尽我全力报答母后......和房氏。” “好,好......”房协拍着他的手,一扭头看见倒在椅子上的房彦徽,怒道:“无礼!皇子面前坐没坐相,谁教你的规矩?” 房彦徽撇了撇嘴,稍微坐正了些。 萧岐淡淡一笑,开口替他解围:“无妨,房公子许是累了。” 房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房彦徽一眼,转头对萧岐又起了笑脸:“殿下快坐,我房氏在朝中,乃至大雍的布局,老夫一一与你说来。” 房彦徽听他这么说,面色一沉刚想阻止,奈何房协根本不理他,只得闭上了嘴。 从前萧适在时,房氏就是萧适的狗,他一个眼神,房氏就得抖三抖,他原以为这就是他的一辈子了,没想到老天都看不过去,那叫狂傲的小子早早升了天。 那既然如此,他,包括房氏,都要换一种活法。 ——他要萧岐做那龙座上的傀儡,由房氏来掌这大雍国祚! 萧岐听着房协说了半天,都是些他早已知晓的,浮于表面的事,他比较感兴趣的竟是一字未提。 “房大人,听说此次殿试房氏门生众多,不知房氏......对他们可有筹划?”他索性跟个愣头小子似的开口直言。 房协一愣,萧岐这么问,是摆明了在指向些不可明说的事。 “七殿下这是何意?”房彦徽起身打断了两人,“我房氏百年望族,光明磊落,从不屑于搞那些......有违于国法家规的事,殿下此问,荒谬。” 房协眼中似有思量,最终也只是板正了脸色,并不作声。 “是我唐突了,”萧岐坦然一笑,“只是近来京中只有这一件大事,故有此一问,并无别的意思。” 房彦徽哼了声,算认了他的话。 又再寒暄几句,萧岐起身,同房协告辞。 一路上,三喜都战战兢兢,他自然看出了房氏公子对萧岐并不算恭敬坦诚,这可如何是好,殿下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直到上了马车,萧岐松了口气,重重靠在了身后的软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