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玖
陈香扇这才无措地想要闪躲,越然却钳制住了她的手臂。 他翻个身便覆上了她的身体。四目相对,款款深情。陈香扇发烫的脸颊烧红了太阳,她在心跳的嗡鸣中,听到他说:“小扇,看一辈子够吗?” 越然还在靠近,陈香扇清楚地知道他要做什么。可她被他摁在地上的手臂,实在僵硬。 “那下辈子呢?” 只差一寸的距离,越然在她的话音里停顿,他们的呼吸缠绕在一起。陈香扇击溃了越然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他永远抵不住她的浓情蜜意。 现在换越然无措地松开手,陈香扇却在他松开的瞬间以极快地动作将眼前人亲吻。 惊愕,心动,沉沦汇成一场纷乱在越然心里炸开。 他甚至觉得这是一场梦,他痴缠着,迟迟不肯醒来。可梦中稀薄的空气,让陈香扇不得不将他推开,最后余剩下这段撩拨风月的喘息,声声抚上了他的耳畔。 越然从陈香扇身前滚落,他不知为何仰面发笑,陈香扇同样笑出声来。 斑驳树荫流淌着岁月,岁月里安放着他和她。越然拉起陈香扇的手,那些被仇怨猜忌填满的过往,让他们错过了多少好时光。 至此执手,他再也不愿放开她的手。 大抵过了半个时辰,陈香扇用越然打来的水刚刚浣洗过巾帕,转头便听见一阵清脆地牛铎声传遍门前的小路。陈香扇举目瞧见一个中年人驾起牛车载着方石碑缓缓行来,停在了篱笆院外。 陈香扇与越然相视一眼,还未来得及出门去迎,就听他身后追来的小丫头念叨个不停:“阿耶!我说你行车赶路,真的不能瞧瞧车上少没少人吗——我从村外被石头颠下来后,整整追了你二里路!腿都快跑断了!” 是烟萝啊。 陈香扇嗤然一笑,走去推开了院门。 可那中年人仿若未曾听见般,冲着开门的陈香扇点点头没去理会身后喋喋不休的烟萝。陈香扇无奈笑着朝他身后的方向指了指,谁曾想中年人摇摇头,继而朝院内指了指。 如此沟通不畅,倒是弄得陈香扇一头雾水。 直到烟萝跑来气喘吁吁趴在牛车边,那中年人才抬手跟烟萝比划起手语来,“你去哪了?”烟萝见状也伸出手比划道:“阿耶还好意思问我去哪?阿萝被阿耶掉在路上了!” 原他是个聋哑之人。 中年人看着烟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比了个抱歉。烟萝撅了噘嘴,“好啦,阿萝原谅阿耶了,下次不要再丢下阿萝了!”中年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烟萝这才看向陈香扇,“陈娘子,您定的石碑,我阿耶连夜给您做好了。” “您来看看合不合意?” “烟萝,你阿耶……”陈香扇愣着,烟萝却笑答:“陈娘子别看阿耶是个聋哑之人,可他刻碑的手艺,就连知县也是夸赞有佳。” 烟萝似乎从不因这些命运给她的羁绊,而感到丧气。 她笑的依旧璀璨。 陈香扇垂下手臂,望向牛车上的石碑会心一笑,“烟萝阿耶的手艺,我中意,相信阿婆也会中意。” “那可太好了!’烟萝转身跳上牛车,她望着幽静地小路开口相问:“阿婆的坟冢在何地?立碑最好在辰时,莫要误了时辰。陈娘子,咱们能否出发?” 陈香扇回眸一眼看向牵马的越然,“阿然,该走了——” - 一行人离开阿婆家,走过老者的篱笆院,陈香扇目光流转于半开的门,忽然勒住了前行的马。这时越然第一个看向她,只一个眼神的交汇,他便知陈香扇的心意。 他点头说了句:“去吧。” 陈香扇便颔首下了马。可轻叩门扉,无人应答。陈香扇只好斗胆推门,环顾院中寂静,她开口先是唤了声:“老伯。” 继而又问:“你在吗——” 空荡的篱笆院,找不到一个能作答的人。陈香扇不敢过多叨扰,无奈又退了出去。越然立在马上瞧人独自走来,出言宽解:“既然老伯不在,便是有缘无分。立碑的仪式不参加,以后他也能常去看她,放心吧。” “莫误吉时。” “好。”陈香扇翻身上马,再也无话。 牛车拉着石碑路过村口。 彼时,烟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摇的铃铛朝着田埂的方向一遍遍念诵,牛也如听懂般放缓行路,“阿婆啊,麦子熟了,该回家了——” 陈香扇恍惚在铃音中瞧见堂皇宫阙下,那常簪素钗简衣的女子。 她想…… 吉秧啊,弃那繁华梦一场,跟着阿婆,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