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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尘沙如暴雨般冲刷着狼群,数十只尸狼围聚在客楼大厅,狼吞虎咽地分食着满地残肢碎肉,全然没注意到门边几道黑影忽闪而过。 苏合身边的住客在一阵惊悸中爬上楼梯,余光瞟向远处走廊,颤声道:“刚刚那头狼……” “你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杀狼的。”苏合忍无可忍地踹了他一脚,“赶紧走。” 住客踉跄着上阶两步,那令人反胃的咀嚼声乘着冷风冲荡在耳边,他脸色发青,不忍再看,混乱地跑上三楼。 “身后还有人吗?” 守卫见几人过来,往后扫了眼,神色瞬变:“我们家公子呢?” 候在一旁的黑衣人沉下脸,“少主在哪?” “他们……”住客意识到自己死里逃生后,那道绷紧的弦顿时一松,也顾不得满地污臭泥浆,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他们被之前撞门的那只头狼给挡住了,你们少主恐怕……” 话未说完,楼下狼群忽然无端躁动起来。众人脸色一变,顺着木栏往下望,只见远处沙雾中隐约出现几道人影,正合力拖动变形的大门,尖锐的“咯吱”响动在一片模糊的吞咽声中显得尤为突兀。 尸狼舔掉嘴边血沫,警告似的粗吼一声,下一刻,猛然暴起冲向缓慢关合的大门——然而就在将要临近时,猝不及防被迎面挥来的火剑削掉了耳朵。 “大门要关上了!”郑溪转头一扫身后,说:“我们留在这的人太多了,必须马上引燃这些火油桶,不然它们很快会通过气味发现我们。” “公子和少主还在下面,”守卫抹了把脸,焦灼地走了两步,道:“再等等……” 群狼似是意识到情况反常,皆停下进食,慢慢向大门方向聚拢。最前排的尸狼被胡乱挥砍的火剑逼退数步,只能躲在阴暗处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眼看着光线一点点变暗,周围住客也开始莫名不安起来,同身边人低声窃语。郑溪皱了下眉,跟守卫道:“下面的狼群已经被激怒了,这些东西睚眦必报,若是发现了我们,我们很难再逃出去。” “再等一会,”守卫看向下面,后颈渗出的冷汗浸湿了衣领,“他们应该马上就会回来,我们再……” “你没听到他刚刚说了什么?”郑溪指着瘫坐在地上的住客,“他们被头狼截住了路,回不来了!” 计划又接二连三出现变故,自家公子又突然行踪不明,守卫本就心烦意乱,再看到郑溪顶着自己兄弟的脸,当即失控地攥住郑溪前领,暴怒道:“大门还没关上,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迫不及待看着我们家公子出事……” 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陈晔突然抽出长剑,剑尖遥指守卫侧颈。 苏合:“你……” 剩下几个黑衣人和守卫立时拔刀,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躲在周围的住客后退两步,手按身侧佩剑,惊恐又茫然地看着他们。 守卫看着郑溪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狠声骂了句脏话,松开手后退两步,重重搓了把脸让自己清醒点。 这群人已经连续和狼群厮杀数个时辰,体力的透支和心理上的折磨让他们神经紧绷到了极致,仿佛脚下的火油般,只需一点零星火花,就能让他们的理智瞬间决堤。 “冷静点,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郑溪捂着脖颈,强忍住低咳,冷淡道:“不管是老板还是叶少主,在进入这栋客楼前就说过,大门一旦关上,无论下面还有没有幸存的活人,都必须引燃火油桶。” 守卫目光落在楼下在风沙里攒动的狼影,闭上眼睛,片刻后沉声道:“龙潭镖局的各位应该已经摆平了楼下那几只畜生,先带其他人撤离……” 大门划过青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和我在这里等着,”守卫睁开眼睛,拎着郑溪沾满鲜血的外袍,一字一句清晰地说:“直到第一只狼踏上三楼,跑到你我眼前时,我会亲自引燃火油桶。” 昏黄的冷光一点一点被黑暗蚕食,低空飞旋的尘沙仿佛瞬间被抽走了灵魂般,坠落在地。群狼暴怒的粗喘在阴暗的角落里震动着尘埃,就在下一刻—— 砰! 两扇大门重重关合,黑暗彻底吞噬一切。远处那些如怨鬼尖啸的狼嗥,仿佛跨越了生死与时间的天堑,模糊地回荡在宴离淮的耳畔。 幼年那段血腥过往在一片幽暗中清晰重现,画面是那样的真实,痛嚎、尖叫、鲜血、犬吠,它们混杂成撕心裂肺的声音不断撕扯着耳膜,又像是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狂浪,迅速打湿他的脚腕,淹没他的肩膀,把这副羸弱瘦小的身体沉进血海深处。 宴离淮捂着心口,剧烈喘息,眼前的景象变得扭曲怪诞,犬舍半开的门、房间被砸穿的门……恶狗枯瘦的身体、尸狼半腐的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