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
不在床上睡的她骤然叫出声。 “澹台烬!” 坏了,坏了,他不会死了吧,叶夕雾透过小窗慌忙寻找澹台烬的身影。发现他还在冰面上跪着没死时,她长舒出一口气。 接下来一天里叶夕雾除了必要离开的时刻一直在冰湖附近监视澹台烬,心内天人交战,一边忌惮着对方不会下一刻就死了吧,一边又心存侥幸让他继续跪着,反正今天就是第三日了。 如此之下内心焦灼,竟是不同于对方的另一种煎熬。 时间再次进入夜晚,屋外寒风呼啸,叶夕雾内心挣扎着是否该解除这条禁令了,否则又是大风又是跪冰的,澹台烬那副瘦弱的身板能扛得住吗? 叶夕雾还在纠结,但澹台烬的确已经快支持不住了,缀雪的长睫、乌青的面色,眼前景物摇摇欲坠。他的跪姿不再笔直,而是尽力将自己缩成一团留住身体里那一点热量。 值此之际,突然有一只乌鸦盘旋着落在冰面上,恰巧是在澹台烬的身旁发出鸣叫。 “她这是要你死啊,这个狠毒的恶妇。”乌鸦愤愤不平的声音钻进澹台烬的脑海,他勉强抽出一丝神智回想。 偌大的将军府只有乌鸦会时常过来陪他说说话,他也由此知晓了叶夕雾曾被迫去向叶冰裳道歉的事。叶夕雾此人实在又蠢又恶毒,觊觎萧凛不成就要向人发泄,高高在上地向叶冰裳揭开自己丑恶的嘴脸。 “我就是要他死,谁叫他宁愿救一个下贱的庶女也不救自己的妻子,不守夫道的东西要他何用?就是冻死了,也没有人敢对我怎么样。” 叶夕雾仗着自己是大将军府的嫡女就胡作非为,质子澹台烬对她而言与下人没什么两样,她甚至将对方视作毕生耻辱,巴不得他去死呢。澹台烬入赘到大将军府这半年里对这个事实再清楚不过。 “有人来了。”乌鸦提醒了一声就飞远了。 澹台烬还想与乌鸦说说话,熬过这漫长的夜晚,如今也被打断了。他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衣衫。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二姑爷么?怎么跪在这里啊?” “噢,我懂了,原来是得罪了二小姐,哈哈哈……” 伴随着泼水声,屋内的叶夕雾听到冰湖那边传来下人们的嬉笑声。她再也坐不住,起身披上狐裘推门而出。 躲在柱子后露出一双眼睛,叶夕雾发现澹台烬身边残留的水迹已经结了冰,那被泼水的对象岂不是……叶夕雾看着澹台烬湿了大半的长发还有素衣,靴底不由碾了碾地面。 “哧啦——”是靴底摩擦滑过的声音。长廊地砖边缘被吹进了一层薄雪,叶夕雾被带得脚滑了一下。 刚刚靠着柱子稳定身体,不期然与澹台烬的目光相撞在一起。暗地里偷看人还被正主发现,心虚之下她下意识掩藏起自己。 可澹台烬已经发现她了,“外面天寒地冻,什么事要劳烦二小姐亲自来找我?”他说话的声音气短音虚,又艰又涩,对叶夕雾的出现也丝毫不显惊讶。 一拨人走了,另一拨人又来,他已经习惯了被恶意围绕。 行吧,本来就是要来看澹台烬的,叶夕雾从柱子后绕出来走到对方面前,干脆光明正大地看好了。 “我……我就是来看你死了没有?”走近了才发现澹台烬脸上抹不去的冰渣子,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未凝结的水渍挂在额角,还有湿透的衣裳坠在身上,都吹不起来。 澹台烬听了只觉得果然如此,“二小姐放心,想要我死的人不止你一个,外面想要我死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若是听闻了我的死讯,怕是会争相向你登门道贺呢。” 还真是不遭人待见啊,这么多人想要他死。 可是你还不能死,至少在我取出邪骨之前。叶夕雾解下身上的狐裘扔到澹台烬身前。 “这件狐裘我不想要,送你了。”这件狐裘算是保住对方一条性命,来这看看的目的也达到了,叶夕雾扭头刚想离开。 可澹台烬的做法却在她的意料之外,他竟不肯接受狐裘。 “二小姐的衣裳我不敢领受,若是二小姐觉得衣裳不好,大可以叫春桃拿去扔掉。”澹台烬把狐裘叠好,推离身前。 该硬气的时候没见你硬气,现在怎么在这生死关头还硬气上了?难道还要她求着澹台烬收下狐裘吗?叶夕雾气上头就想撒手不管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才走出去几步便顿住,叶夕雾咬了咬牙。啊,黎苏苏,你到底是要折磨他还是要折磨你自己,付出宗门覆灭的代价才来到这里,仅仅就是让你赌气的吗?她终于醒悟不能逞一时意气以泄心头之恨。 单纯为了发泄怨恨与救世的使命孰轻孰重她如何能拎不清,这两天的报复发泄实在不够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