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一个新老师
车子驶过大桥,雨来的快走的也快,刚进到城区,太阳就出来了。 环城河面上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周围货车一辆辆呼啸而过。 车外阳光毒辣又猛烈,车内紧闷,汽油味扩散开来,催的秋禾有些头晕恶心。 “晕车吗?” “嗯,是有点,刚刚喝了点酒,头疼的厉害。” 魏山意起身把车窗都打开。 “压住这里,一会儿就好了。” 他伸出左手将修长的手指摁在右手虎口处的位置,示意她模仿。 “这里是合谷穴,可以缓解晕车的不舒服。” 她摁着合谷穴,手又酸又涨,疼得直撇嘴。 按了一会儿那阵儿恶心劲儿勉强忍住了,头痛舒缓了些。 他又从书包里拿出了两包青梅和一瓶雪碧,细心的撕开包装袋,拧开了雪碧,一并递给她。 她接过来,仰起头猛灌了一大口。 风暖烘烘的从窗外灌进来,汽油味被窗外的青草味吹散。 可清醒后,刚刚在婚宴上被王子当面嘲笑当众出丑的尴尬情形也毫无征兆扑了过来。 虽然自己已经豪情万丈的教训了他,她还是没底气的后怕。 她不得不承认她说了谎,她是个虚荣心极强的骗子。 秋禾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 “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托福讲师,我是助教,就是平时给学生查查单词,答疑解惑的,也不会讲课。” 她耸了耸肩,低着头不再看他。 任他接下来是要鄙视她还是要疏远她,她都无所谓。 她向来不害怕关系破裂,也不害怕断联,她只害怕那种悬而未决的尴尬。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睛里都装了什么,无非就是失落和自卑。 这是不用照镜子也早烂熟于心的答案。 这答案是靠着她童年无数次绝望发酵而来的,长在她的眼睛里,刻在她的脑子里。 每次发生的诱因,过程和结果都一样,早已成为了固定公式。 过往有无数次,她只要觉得自己犯了错就一定会束手就擒的跪在一边,等待着秋爸穆妈的棍子落下。 她原本可以光明正大承认自己的没出息,可她没有办法。 真实的自己摆在眼前时,就是格外的难堪。 秋禾来自高考大省,今年25岁,二本英专毕业,就业雷点踩满。 她大学期间挺用功的,按部就班把英专生三件套都一次性考完了:专四,专八和教资。 本来计划瞒着家人考研,可学校在大三的时候硬要拉着一帮人去酒店实习。 来到北京,眼界是开了不少,但考研的最佳时机也耽误了。 半年之后回到学校,已经是什么课老师都敷衍了事抓紧赶进度的大四。 为了赶快促成他们毕业,学校开了很多捷径。 校领导们干脆把英专该有翻译课也换成旅游酒店相关,让他们赶快修完学分。 她匆匆忙忙的完成了论文答辩和专八考试。 拍完毕业照,终于能闲下来喘口气了。 回过头一想,已经到了要自谋生路找份工作的关键时刻了。 秋禾的家庭条件还可以,本不至于到为了生活放弃升学的地步。 可每当面临重大抉择,有求于父母时。 父母总会收起关切的面孔,敲打她:“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在读书的弟弟!” 她想过毕业后,如果每天都闲在家里考研。 即使不花家里的钱,也是要被亲戚邻居们说闲话的。 她也不好为难父母。 毕竟母亲骂街和父亲扇巴掌的功力一流,闹起来不好看。 何况毕业了,本来就应该好好工作。 几年后,找个差不多的人嫁了,生几个孩子,一辈子也将就过去了。 可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些不甘。 这不甘压在心里,像一包泛黄的泪水,她也不配说出来。 泪水蒸发后,就变成眼睛里一道抹不去的阴影。 人总是这样,遇到抗争不来的不公时,总想着美化它,升华它。 美化过的苦难,也许日后可以变身艺术,成为一种崇高的精神。 可以任意抽离出别样的破碎感供后人代入欣赏。 可苦难自身并不会改变,她又回到了实习的城市北京。 靠着专八和教资,勉勉强强找到了上一份助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