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良奸商的一家子
已定于八月初赴美。正常说来,从广州飞波士顿前后要二十多个钟头,中间还要转机,邵艾爸妈肯定会为她买头等舱的机票。然而既是与男朋友同去,她一个人坐头等舱就没劲了。 “那就给方熠那孩子也一起买票不就结了?”父亲说,“要坐那么久呢,窝在个小座位里腿都伸不直,受老罪了!” 父亲说这话时坐在客厅沙发上,原本整日加班或出差的他,在女儿赴美留学前的一个月尽可能多地哪儿也不去,留在家里陪她。父亲生她晚,今年都58了,不胖也不瘦,精神头比年轻人都强。邵艾一直认为,父亲作为邵氏药业的创始人,其成功固然主要靠能力与眼光,同他这副外貌也是分不开的。帅气但不轻薄,忠厚而不伴随愚钝,是那种可以托付和信赖的智者。 “爸,都让你别管了嘛!方熠不会答应的,”邵艾说完便噘起小嘴。平日在外面礼貌懂事的学霸独生女,回到父母身边仍然会像小孩子一样任性撒娇。 “可不是嘛,”洗过澡的母亲身穿薰衣草色吊带睡裙下楼,裹着阵香风踱到父亲跟前,每一步都风情万种地搅动着空气的波浪。怪不得母亲年轻时的外号叫海伦。“你就别操那份闲心了。年轻人那叫有情饮水饱,只要俩人能守在一起啊,站一路都不在乎呢,呵呵。” 父亲抬起头,深情地望着母亲,“我可是从来没让你……” 话说到一半又打住了,再说下去似乎有抱怨准女婿亏待女儿的嫌疑。毕竟不是什么都能用钱来衡量的。今年年初寒假伊始,父亲去珠海参观姑父的医疗器械公司,顺便同方熠一家人见了面。父亲说他很喜欢方熠,不知是真是假,对他们方家这种正直敬业的学者传统也十分欣赏。 想起方熠,邵艾珠玉般的双目眯起笑意。还好有他在,让不久前结束的大学生活得以软着陆,即将面临的异国之旅也少了份惶恐。 “唯一要注意的是,别太早怀孕哦!” 邵艾忽然意识到母亲在同她说话。抬头见对面沙发里那对并肩而坐、恩爱了几十年的中年情侣正戏谑地冲她笑,邵艾涨成大红脸。正要发脾气,听楼上卧室的手机响了,多半是方熠打过来的。只得忿忿地站起身,一路小跑着上了楼。 ****** 方熠2003年的那个夏天也是前后左右处在兴奋中。且不说是去麻省理工读博——麻省理工!那可是世界各地理科生的梦想,就连一向谦虚低调的他也不可避免地得意一下,而且是带着心仪的女友一同出国。最近母亲那边儿也好消息不断。 杨教授作为生物医教授,这几年主攻的一个科研课题是药物、包括各种中西药,对小鼠G蛋白偶联受体(GPCR)的作用,是她同药学院一位教授的合作项目。据估计,目前市面上的处方药有接近一半是通过作用于这个庞大的GPCR膜蛋白家族而发挥药理作用的。常说的新型癌症治疗“靶向药物”,绝大多数都是基于GPCR。这些药物照惯例会先在老鼠中反复试验,其后用到人身上。 还有些被使用了几百年的老中药最近也被翻出来,一边拿液质联用技术进行成分鉴定,一边用钙离子荧光检测法来研究具体的G蛋白受体。杨教授实验室有先进的荧光监测技术,合作者是液质联用技术的专家,二人一拍即合。 “但是有这么一个问题,”那还是方熠刚上大学不久,杨教授有次跟他聊起来时说的,“有些药物,比如最近发明的一些二型糖尿病靶向药,在小鼠身上的试验结果非常成功,用到人身上却毫无效果。业内有人怀疑,这是因为小鼠和人的胰腺细胞上某些G蛋白受体并不完全相同。到底差在哪里就不知道了,我想弄几个出来。” “我认为妈妈的这个课题十分有意义!”那时身为大一新生的方熠为母亲感到自豪。 杨教授的科研水准也确实过硬。只花了两年时间,就成功鉴定出四个只存在于小鼠身上、而人不具备的受体,并将论文发在英国《科学报告》上。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但杨教授还不满意。 “都说‘是药三分毒’,有些药的毒性已被理清楚了,还有的即便做了老鼠实验也一直没找出来。真的无毒吗?我现在怀疑是因为使用的那些小鼠不具备人所特有的受体,所以才没能查出毒性。” “不同种类的小鼠都是一样的受体吗?”方熠问,其实他知道答案。 “这个问题关键!”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年多,杨教授先是比较了五六种不同种的小鼠,果然鼠与鼠之间也存在差异。只是与她合作的药学教授这期间跳槽离开了中大,学校一时半时也没招到新人。杨教授说服学校,把合作者实验室的两名博士后雇到自己门下,继续使用部分原实验室来做后续实验。当中牵扯到神经方面的难点,还咨询了远在中科院的老友魏教授。 这次只用了一年就取得成功。原来先前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