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倾覆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除了永安八镇,没有更多的人关心在西北腹地的陕州,一个永安市试点了多么小的经济政策,成也好败也罢,在国家版图上不过是轻轻点水的一笔,试错很正常,并没有影响国体,就算在永安一地,实业存亡不过新旧交替而已,不影响税务,也没影响百姓生活,难受的和高兴的只有一小撮人而已。 “停贷?为什么停贷?试点的政策,凭什么说停就停?”尹守礼在杜慎林的办公室大吵大嚷,他要疯了,尹家贷了那么多钱,只拨付了一半,只收了三个月就停了! “杜秘书,是你说这政策没问题的,我这儿厂都建完了,等着钱开工呢,你给我说政策变了,宣布失败,停贷了?”尹守礼颤抖着双手,“只见花钱没见回头钱,赔完了,我怎么还贷?啥效果都没见到,凭什么说失败?” 杜慎林很不愉快,道:“怎么,你是来找我问责的?这个试点宣布失败又不是我宣布的,我又不是财政部的我怎么知道失败在哪儿!你这人,过河拆桥,好事儿你就前贴后巴结,遇到自己投资失败,可又怪我给你说了消息?”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政府不能这么干事情啊!” “我们也是听上面的,上面怎么说我们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政绩都没得到,眼瞅着一辈子当秘书,我说啥了?我也败兴着呢!”杜慎林声音也高了八度,但看着颓丧的尹守礼,他又安慰道,“不管咋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尹氏一族那么多户,那么多地啊、厂啊、宅子啊,兑现金不是个大问题,你瞧瞧街上那些饿肚子的,你尹老爷躺那干花后半辈子也花不完,比他们强太多了不是?” “你拿我跟叫花子比?!”尹守礼想骂,却梗着脖子半天说不出话来,面对他一生深耕的永安城他万般心痛,“你还给我说商会南下都是报备过的,让我误以为他们根本回不来,现在不但他们都回来了,还趁我没有周转又给我打一场砸价抢市的恶战,让我两次被同一种算计坑!” 杜慎林两手一抬:“人家高家、赵家、周家真报备过了,我没骗你啊老哥哥,这是你们生意人之间的斗法我又不懂对不对,我只看文件,人家说南方开发好了,刚好这边有事业贷的试点就回来了,我哪儿能不让他们回来搞实业对不对?” “他们也停贷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知道你尹氏贷的最多,毕竟人家本来现钱也多呀,老哥哥,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杜慎林的话让尹守礼顿悟过来,他指着他恨恨的说,“骗子!我被你们坑惨了!” 尹守礼大步走出机关,他可知道是谁的主意了,让他变卖家产、土地?这能是杜慎林的意思吗? “哎尹老爷,你这话说的不美气啊……”杜慎林看着尹守礼远去,才笑着拿起电话对里面说,“玉妹子,该哥哥办的可都给你办好了,晚上我直接去君宝行提货了哦。” 高尹镇的宗祠里,有人慌得求天求地,有人一脸得意气定神闲,尹氏一族从站位上就形成了两大派,紧随着尹守礼的四户盯着他走进祠堂,都静静的想听他说什么,而尹朝寿和他身后的四户则抠指甲的抠指甲,盘串子的盘串子,都意兴阑珊的样子。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被金玉慈和她排布的局给坑了。”尹守礼不承认也得承认,“尹家,大亏损,败了。” “什么?真停贷了?我们的铺子才开了一半,定金都出去了,说没周转的就没了,政府也不管管?财政厅也不管管?”尹晨阳当即崩溃。 “老七,你看看你咋还没认清现实呢?”尹厚玉说,“摆明了大家又因老五的家事被摆了一道,老五,已经两番儿了,你总得给大家一个合理的处理办法吧?” 尹守礼双目圆睁,却谁也没看,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已经愤怒到了顶点,可是着急的人才不管他,跟他利益最近的尹峰说:“族长,你看,我们也不是你这样的大户,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连个死马都算不上,就是头小驴,不然你行行好,从指缝里流点儿出来给大家稍微补偿一下,不然咱这本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也不好相处。” “哈哈哈哈!”尹万道笑起来,“你当咱们族长那么想和咱们相处?他不过拿咱们当个耍货,人家要享受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才把咱带一带,你看我们,上次一不让他高我们一等他立刻踢掉了我们几个,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哟。” 尹守礼依旧不做声,他感到失败,更恨。 “可是,这么下去怎么得了?我家压箱底儿的钱都给翻出来投了,难道都打水漂了?那利息怎么还?本金怎么还?不说多,也三个月的本金呢,我铺子临开临开了,肯定彻底没了呀!”尹晨阳还在焦躁。 一直没出声的尹朝寿走到尹守礼面前,说:“五哥,要不这样吧,你家的地最多,你给大家一折价分了算了,别的你那些家当我们也不要了。事情虽然是我和大哥、六哥撺掇的,但是你也没咋带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