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者恒强
睡了一大觉,金玉慈醒来,她木然的望着天花板,从头发中抽出红发仔细端详,二十多年来她从来没这么认真的观察过这撮头发,她又拿起小镜看额角的痣,脑袋里一片空白。 “是我又能怎么样呢?”她想起当初劝蒋舒白的话:就算这个孩子活着她已经过着自己全新的人生,不要打扰才最好。是啊,这时的金玉慈宁愿希望昨天陈应标什么都没说,一枪毙了拉倒,她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心乱如麻。 金玉慈问自己如果亲爹娘都是传说中的大人物她会开心吗?她确定的告诉自己并不会,她不认为自己是感情冷漠的人,但对于爹娘这种概念,她只能想到高韧,高家才是她的娘家。 “忘了吧,除了烦恼,其他皆与我无关。”金玉慈从床上坐起来,拉开窗帘看对面楼上再次打开的窗,现在最重要的事在那扇窗户里,那里有蒋舒白啊。 “玉姐。”刚下楼,碧君从厨房出来看到她,“你可算醒了,蒋先生已经让我来看你情况四次了,你们俩昨天忙什么呢,他很担心你。” “没什么。”金容儿和陆十走了,果子七和老八分别派出去,剩下的人对陈应标的事都一知半解,他们无需知道。不过看到碧君托盘上一堆药瓶和水杯,金玉慈不免担心,“这都是舒白的药吗?你不是来信说他已经大好了吗?” “好姐姐,你别明知故问,从我们昨天回来你俩就在一起,难道你没发现蒋先生还是很虚弱吗?” 想起昨天重遇后两人就匆匆钻进地牢生怕陈应标又横生枝节,他们一直处于紧张和亢奋之中,就连从地牢回来的晚上蒋舒白都在劝慰她,她心里乱成一片,什么时候分开什么时候睡去她都模模糊糊。 “太乱了!”金玉慈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我同你一起过去。” 路上,碧君对金玉慈说:“我学了个洋文,soulte,第一听说我就想到了你和蒋先生。” “什么意思?” “灵魂伴侣,洋人很讲究这个,他们说soulte的境界高于一切感情,就算天天生活的家人也不一定能成为soulte。” “呵呵。”金玉慈哼哼两声,“我贪多不嫌多,光灵魂不够。” 本来只是句玩笑话,可碧君却面露难色,走到门口她驻足道:“玉姐,蒋先生怕是很快就得回去,他之前的肺心症蛮严重的,去时他的状况很差所以治疗时间长还总是反反复复的,这次我虽不知道什么事必须让他折腾回来,但医生说了国内战乱医疗环境不稳定,药品又稀缺,他不能久待。” “不久待是多久?” 碧君摇了摇头,只说:“蒋先生只是转了两次飞机腿就浮肿的厉害,昨晚睡得太晚他咳嗽了许久,后半夜只能半坐着睡才缓解了憋闷,你说这样他能多待吗?” 金玉慈的心沉了下去,刚才她看到对面窗户开着时的愉悦立刻化为泡影,刚刚见面,又要分别了吗? 碧君推开门,蒋舒白正半倚在床上看对面的窗,他问:“玉慈醒了吗?” “醒了。”金玉慈自己回答,蒋舒白转过来看到是她,笑了起来。 “我一直盯着呢,怎么就错过了?”蒋舒白说笑着将被子拉了拉遮住肿胀的小腿,金玉慈看见,却只当没看到。 “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金玉慈坐到床边,很自然的轻趴到蒋舒白身上,两臂环抱住他的腰,她的耳朵贴在他心口,听里面缓慢的跳动。 蒋舒白没有意料外的诧异,相反他也自然的搂住金玉慈,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打着她的背。碧君懂事的走出去,闭上了门。 “什么事儿?” 蒋舒白的声音很柔和,笑容也很柔和。 “已经不需要地牢了,醒梦那片地就翻修了吧,建个医院,中医和西医都要有,这样你以后就不用去国外了,好不好?” “你拿主意。” “明珠酒店快竣工了,我想从上海找些专业的人过去,酒店是服务客人的,南洋商会毕竟是帮会,多多少少总有江湖习气,不利于酒店业发展。” “好,你定。” 金玉慈忽然有些扭捏,吭哧了半天才到最重要的事: “这次让我陪你去国外好不好?大仇得报,生意也顺了,我有的是时间。” 蒋舒白没有回应,但金玉慈听到耳边的心跳声加快了些,却依然虚弱。 “陈应标的事你是不是想怪我?你怪吧,我不后悔,人只有了却夙愿才没负担,我希望你没有负担,这样我也轻松了。” “我的确本想怪你,但昨天看到你的一刻就不想了。” “为什么?” “你我是一样的人,做任何事的理由和目的都无需对他人解释,你从不质疑我,我也同样尊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