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屋内,秋英泡在浴桶里等子清给自己添置热水,忽儿听到门板撞击的咣当声跟杂乱急促的脚步音,紧接着外面传来男人断续说话的声音。 秋英惊慌失色,下意识伸直胳膊去够自己的衣袍,五指抓空,这才意识到换下的旧衣已被子清拿去浣洗。 起身的功夫能清晰感知有人正朝这边走来,从紧凑沉稳的脚步声判断,来者定是个男子。秋英彻底慌了神,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外面到底发生何事她无从所知。 出于本能反应,秋英对着门外高呼:“阿姆——” 关键时刻,只寄希望子清及时出现将人拦住。 话音仍回荡在这空旷高耸的屋宇内,两扇门就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发出尖锐的响动。 一阵疾风卷裹着寒凉之气穿堂而过,将屋内湿润氤氲的融融暖意瞬间抵消,火光摇曳跳跃明灭不定,光影朦胧水花飞溅,秋英动如脱兔灵活地俯下身子隐于桶中。 压下尖叫出声的冲动,露头偷偷瞄看,目光碰撞,心咯噔一下提到嗓子眼,一双乌眸因惊吓瞪得滚圆,小嘴半张表情僵硬,支吾道:“你……你……你如何在这?” 口齿不清情急失态,忽略尊称。 问完这话,秋英连忙低头,看都不敢再看一眼,面皮滚烫,额头瞬间渗出一层密密冷汗,水本就不热乎又受此惊吓,后背涔涔发凉全身汗毛竖起。 本以为这种情况,他会因尴尬而暂时回避,可谁知他不光不走,反而举步上前。 “我未着衣裳,请君上止步!” 秋英面露急色,忙出言阻止。 而宗溯恍若未闻,步伐从容,黑影逼近居高临下,俯视眼前这个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未着寸缕的妙龄女子。 水没于胸前曲线蜿蜒,香肩半露丰肌秀骨,湿漉漉的墨发紧贴在莹白细嫩的雪肌之上,修长玉颈下若隐若现,旖旎动人芳泽无加。 秋英知他此时正站于自己面前,摄息凝神不敢轻举妄动,见他久久没有动静,实在忍无可忍,一只手捂在自己身前,另一个手慢慢伸出桶外,歪着身子身尝试去够杌子上的巾帕。 就在滴答水珠的手指将要触及杌子的那一刻,手腕被一股蛮力重重按住,来自掌心的温热仿如烙铁让人心生抗拒,紧接着那块白色巾帕被扔得老远,吓得秋英面红耳赤,心惊肉跳。 她不敢言语,亦不敢试图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此时人明显是在气头上,一举一动都极有可能再次激怒他,只能任由他抓着自己皓腕不放。 僵持中,秋英下颌突然被另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钳住,五指上挑迫她仰视,用力凶猛疼得秋英差点流出眼泪。 二人目光再次碰撞,避无可避,秋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视于他,娇柔而可怜,而他那双狭长的黑眸里似有两团火焰在熊熊燃烧,厌恶愤怒,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碾成齑粉。 气场骇人,令人感到窒息。 宗溯抬眸用熟悉而陌生的目光逡巡整间屋舍,斑驳陈旧却整洁有序,垂眸打量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娇美女子,疾言嘲讽道:“你还知道羞臊?” 语气一顿,俯身凑近鼻息相闻,状若惋惜:“好一张天真无邪纯洁良善的面孔,蛊惑人心的本事当真了得,可惜了,再好的皮囊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无耻放浪!” 话语轻佻,恶言詈辞。 说话间,手上力量不由加重,骨节分明指尖泛白,秋英口不能言疼痛难忍,不住地挣扎摇头,试图摆脱他野蛮粗鲁的禁锢。 宗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又道:“怎的?不肯承认自己的轻贱浪荡?你费尽心思趁机出宫,前头支开团旺私会男人,后头避人耳目约见裴衍,还假惺惺卖弄良善搭救贱奴,还真是左右逢源八面玲珑,深藏不露啊!” 宗溯双目赤红,擒住下颌的手顺着细腻柔软的肌肤向下游移,带着凉气的指尖轻柔滑动,最后在咽喉细窄处停住,手掌骤然发力,秋英当即面色通红呼吸困难,放开捂在胸前的那只手,没命的扑腾挣扎。 水花飞洒,涎玉沫珠溅到宗溯面门上,顺着笔直挺立的鼻梁莹动滚落。 就在秋英感到头昏脑涨快要闭气之时,那来自颈间如箍似裂的强大力量又倏尔消失,秋英如一只失水的鱼儿趴在桶壁大口大口的呼吸,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宗溯冷眼旁观,不见半点怜惜动容。 良久,秋英稍稍缓过劲儿,不顾此时的狼狈,蜷缩起寸缕未及的身子,气息微弱不定,艰难抬头,双目猩红布满蜘蛛网般的血丝,对视宗溯,露出一丝凄惨的冷笑,声音喑哑虚弱:“君上只不过是以我为质,至于品行如何无甚重要,诚然,今日出宫另有图谋,一来想见家中旧友,二来想知我阿大消息,约见楚王绝非事先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