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裴衍头一次见宗溯,便惊艳于他那风骨俊秀的长相,细皮嫩肉气质文雅好看到让人过目不忘,心想这粗犷豪放的西北人竟有如此异相,不禁感叹这五大三粗的魏王怎生了这么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还敢拎上战场。 几次交手之后,裴衍开始慢慢改观,战场上的宗溯骁勇善战,身手敏捷招招狠绝,能单枪匹马以一敌多,十之内难以近身。除了精湛的骑术跟刀法,射术更是出神入化,穿杨贯虱箭无虚发,令人大开眼界。 若只是个逞匹夫之勇有勇无谋的主儿,一向清高自傲的裴衍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可偏偏是个如狼似虎的狠角色,知人善任上兵伐谋,就连战无不胜 攻无不克的孟禾都吃他败仗。 毫无悬念,宗溯当之无愧继任王位,有王如此国运昌隆。 从此,裴衍将宗溯视为自己此生唯一的对手。 既恨又敬。 若不是借着万国朝会这个契机,很难想象俩人竟还有这样面对面说话的机会。 经年未见,眼前的人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朗朗少年容光焕发,俊美依旧。 裴衍心有感触,而宗溯却无动于衷,除国事之外不带任何情绪,无论面对的是谁,于他来说都一样,对手不分强弱,只在于自己够不够强大。 宗溯说话直接,上来就问裴衍为何而来? 裴衍也不打马虎眼,笑回:“休战止戈。” 宗溯假装松口气,嘲解道:“孤还以为,楚王携娇美宠姬特地回来探亲呢。” 抬眸间,似笑非笑。 “魏王说笑,平时伺候惯了,用得顺手罢了。”裴衍漫不经心,眉眼间带着几分轻佻。 宗溯充耳不闻面无表情,语气从容继续道:“孤闻楚王一向自视清高从不屈就,竟没想到自降身份千里迢迢来此主动提出议和,孤实在受宠若惊。” “互惠互利,各得其所何乐不为?” 宗溯冷笑,挑眉问:“利为何?” “于楚休养生息,于魏清源正北,于天下修仁行义八方同庆。” “孤不信,你南楚与我三州毫无瓜葛,美其名曰休战,倒不如说是徙薪突曲,而后渔翁得利。” 裴衍知他肯定会提出异议,耐着性子说道:“我南楚以戍业彰显诚意,最后退兵拱手相让,切断南北往来要塞以解你后顾之忧,不如趁此机会,大家各退一步,你也大可以集中力量北上收拾三州旧部,各取所需互不干扰。 你若认为,孤是在示弱乞求,那你就想错了,退一万步就算你不答应,于我楚国也无损分毫,你若大兵压境寻衅滋事,孤亦不怕,就不知道那时,你魏国后院会不会起火?毕竟内忧外困四面楚歌的窘境不太好受。” 裴衍提纲挈领精准抓住魏国的短处加以发挥,宗溯横眉立目,怎会在他面前露怯,稳如泰山牵唇讥讽:“有劳楚王费尽心思替孤出谋划策,都说人算不如天算,可孤偏偏不信邪!若没有点意外之喜,以后孤还有何脸面再见你?” 显然,宗溯在与裴衍叫板,傲慢自大全然没有半点谈下去的诚意,世人都说魏王嚣张乖戾,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张嘴就让人生厌。 既如此,他还假惺惺承办什么万国朝会,直接独来独往自生自灭算了。 裴衍也不是吃素的,表情凝肃,耐性尽失直截了当问道:“如此说来,你是不同意,想要跟我南楚死扛到底?” 见裴衍坐不住了,宗溯邪魅一笑,带着商榷的口吻回道:“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你若舍得割肉,孤无论如何不能拂你面子。” 裴衍皱眉,不怒而威。 “彻底放弃汉水流域的管控权,撤去百里之内的驻军。若能做到,孤就与你约法三章,绝不踏足你东南川蜀之地。” 此话一出,裴衍当即拍案而起,怒瞪宗溯,刚想翻脸发作。 这时内侍存诚敲门求见,说有急事报奏。 宗溯看了眼裴衍,出声允见。 存诚疾步走到近前,对着二人俛首行礼,犹豫片刻,随后凑到近前,趴在宗溯身侧耳语数句。 宗溯闻言,表情阴森诡异皱眉不悦,顾忌裴衍在这儿忍着怒火引而不发,思虑片刻,低声愠怒道:“先拘着!” 存诚领命退下,裴衍见宗溯气急败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 二人各怀心思针锋相对,话不投机半句多,也懒得再费口舌与他争辩,出言告辞。 大步流星,人还没跨出门槛,就听见门外一阵乱哄,似有女子不顾守卫侍从的阻拦,不分场合高声喊道:“放我进去,我要见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