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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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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利死,鸟为食亡,南宫启雄身为元老旧臣不会甘心就此作罢,所以孤让人监察他,为的就是防患未然。他若将如意算盘打在宗韫身上就是自寻死路。”

钟离点头认同,把刚才对宗韫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完:“南宫启雄之所以巴结亓王,是因为他知道从君上这里占不到一星半点的便宜,倒不如将女儿嫁与亓王,从此成了王族权贵,有朝一日若有机会再把袁忱想做没有做成的事付诸实践也未尝不可。”

宗溯冷着一张肃面,眸光寒厉,语气不由加重:“孤等着,孤倒要看看哪个嫌命长的敢顶风而上!”

钟离对宗溯这种雷厉风行做事果决的风格颇为欣赏,身为治世之主若没有铁腕手段,清灵的头脑怎能震慑群臣安内攘外治理国家。

而宗溯身上的那种舍我其谁的狠劲就是当初他最为看重的地方,事实上从他当政这几年东征西讨、整饬朝纲、推行新政都证明他当初的抉择是对的。

犹记第一次他们君臣见面的场景,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朝议结束他出了悬鹰殿见一瘦骨嶙峋上身赤|裸的稚童跪于殿前,孩童脊背挺直将头埋于胸前,一动不动静的好像睡了过去,石板热的发烫远远望去仿佛都冒了烟,蝉鸣聒噪空气凝稠,如此环境恐怕是热昏了。

钟离看孩童可怜,问身旁的内侍这是何人,内侍小声回道:“是君上二公子。”

钟离愕然,原来他就是君上鲜有提及的公子溯。

只是……不知犯了何错竟受如此责罚,这副落魄无助的模样哪像个金尊玉贵的君王之后,钟离心有不忍欲上前探个究竟,走近一看更为吃惊骇然。

约莫十岁大的孩童□□的后背布满了道道血印,血口上还扎着倒刺看样子是用藤条抽打所致,满身赤红,血汗交流沾湿下裳。

虽看不见表情也知遭了大罪,若是搁别人早已龇牙咧嘴忍无可忍更别说是个孩子,而他眼前这位十指攥拳竟能一声不吭,任烈阳炙烤汗流浃背血水沥流,依旧纹丝不动稳如磐石。

一边暗叹孩子超于常人的坚韧,一边怨念为人君为人父也真够心硬的,明知孩子跪在殿外,仍在里面面不改色淡定从容的商量军国大事。

可转念一想,真不愧为父子,性子顶像。

钟离怜惜问道:“所犯何错?”

孩子慢慢掀开沉重的眼帘,看了眼钟离袍角上的纹路,面容惨白缄默不语,看样子不愿多言。

钟离又问:“那你跪在这里求见你父王,有何诉求?”

孩子闻言先是思忖片刻,然后慢慢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望向钟离,虽体力不支一双黑眸却熠熠生辉,这是钟离出入宫门头一次见到君上的二公子溯,竟有些讶然。

孩子长眸圆瞪,突然问道:“你能让父王见我么?”

“那得看何事?”钟离回道

孩子乌黑的眼球左右转动,沉思片刻道:“我要见我母亲。”

钟离一听是后宫之事面露难色,打岔问道:“你这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孩子见他答非所问不像是能帮自己,默然不语,冷淡的表情带着不可亵渎的傲气。

侯在一旁陪罚的侍从沉不住气,抢话道:“小主子命人抽的。”孩子回头狠狠睨了眼多话的侍从,侍从知自己多话忙心虚地低下头。

钟离难以置信地喔了一声,这么小的孩子就对自己下如此狠手,虽不知是何事但定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劝导:“你如此苛待自己可是要赔罪?既然要赔罪,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去找你得罪那人帮你求个情。”

没想到孩童挺直腰板冷冷地回道:“自残不是为了给谁赔罪,而是想让父王气消见我一面。我虽跪求于此,看似有错其实不然,既没有错何来赔罪。若有罪,罪在无用无为。”

孩童少年老成隐忍的模样让人动容,刚才一席话竟让能言善辩的钟离接不上茬。

此时,里面的内侍官小跑着出来传话君上准见。

孩童踉跄起身,拍拍腿上的尘土抹了抹手上的血渍,双腿因久跪止不住的打颤一步一挪往大殿走去,旁边的侍者看不下去递来袍服,孩童摆手拒之,亦不用别人搀扶,惨白的一张脸神色却淡定如常在钟离凝神肃穆的回望中踽踽独行。

转眼匆匆十几年,过去的稚童成为如今的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与其说造化使然不若说是天命所归,

钟离从袖袋掏出一截小巧的竹管,这是他今日进宫主要目的,他将竹管交与宗溯,宗溯从里面抽出帛条,看了眼上面的一排小字,而后将密件扔进湖里,长眉轻挑,口唇露笑:“信中言,裴衍已应约万国朝会,现已启程上路。”

钟离捋着白徐,赞道:“好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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