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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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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皇权更迭,有人得,便有人失。更何况,金銮殿上那位并不是钦定的真龙天子。

社日当晚宫内外皆无半点异样,若说当今新帝篡位,那也是兵不血刃的好手段。

深宫禁苑之事已无从查起。前太子,现如今的陈王殿下半身不遂,自新帝登基以来,只漏过一次面。于群臣面前山呼万岁,请新帝允他谢绝国事,安安乐乐当个残废。

新帝痛哭不已,只言定是自身有负上天,失父,又失其母,如今长兄病体,他日夜锥心之痛。

于是金銮殿上乌压压跪了一片,陛下仁孝,保重龙体。一时间朝堂之间,君臣情深。

然个中风雨,又有几人不知呢?前太子多年无一纰漏,尽得人心。便是昔日霍家,又有几分把握能肯定最终龙椅上坐着的,是当今陛下。现下形势逼人,文武百官念及当初对太子太过推崇,只恨下不了手把自己膝盖切下来长跪以表家族臣服之心。

只是,总有那么几家,便是把心脏挖出来献上,仍要担心如今的天子肯不肯要。既如此,就不得不自个儿把脑袋剖了想办法。国公府、薛弋寒、礼部尚书。谁在名单上,原是家家冷暖自知。

国公府首当其冲,江闳对先帝忠心耿耿,大儿子江玉枫又是太子伴读。便是先帝亲口传位于六皇子,怕他江家最好的下场,也只能是告老还乡,更遑论今日之势。

且不说江闳是否能辅佐新帝,以江家和前太子的牵连,就算他有心当贼,只怕新帝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江家。

当日夜宴,江闳也在场,先帝兴致颇高,确实多饮了几杯,但散场时仍未有醉意,还与江闳说起江玉枫早到了成婚的年龄。

第二日一早,便有宫内来报,先帝驾崩,稍后先皇后也殉了。太医说是饮酒过量后服用了某助兴之药相冲。当晚先帝就宿在当今天子的生母淑贵妃宫里。

而后太子宫中又噩耗传来说是昨夜惊马,如今虽是回天有术,但下半生应该是要在轮椅上度过。这番变故处处透着诡异,江国公也算文臣之首,有心要一查到底。不等他动手,霍云昇带着御林军以守灵之名近乎强迫的困了诸多臣子于奉先殿前。有人质疑,立时以不敬之名血溅当场。

先帝名下皇子不少,然太子之位稳固,多年未见有什么手足相残之事。以至于江闳灵前跪了三日尚且想不出究竟是谁在背后看着。三日后先帝后入陵,六皇子登基。天下大事,已成定局。

皇城兵权尽在霍家之手。临城军马粮草皆是新帝母家黄姓。这般雷厉手段,篡位一词,莫提说出来,连脸上表情,也不敢有人透露半分。

江闳觉得自己身死不足惜,却无法拿一家老小赌命。一心想等薛弋寒回来商量,又传来消息西北战事将起,他与薛弋寒虽无交情,却常听先帝提起其为人,深知这绝不是托词。只叹时也命也。不料几日之后又传薛弋寒还朝。以为事有转机。没想到薛弋寒还朝当日。新帝在宫内设宴,有点名头的官员皆在其列。

江闳去之前还以为新帝忌惮薛弋寒军权,故设宴款待,有心拉拢。去了方知。席上的,还有鲜卑皇族拓跋氏。

酒过三巡,薛弋寒报备之时,便登时跳了出来与薛弋寒当庭对峙,道胡族五部如今以鲜卑为尊。鲜卑又与梁国有心交好,听说新帝登基,亲自带了厚礼来贺,断无囤兵之事。

战事并未起,薛弋寒一时百口莫辩。只道西北众目睽睽,请皇帝明察。一番唇枪舌战,新帝表态自己的镇北大将绝无异心还请拓跋王不要酒后胡言。出了宫门,江闳与薛弋寒对视一眼,两厢明了。

薛家,完了。

薛弋寒当天一夜未眠,第二日上朝,弹劾已纷至沓来。他以军情为由连先帝下葬都未曾回京。而今拓跋铣竟出现在大殿上求取梁国公主。直指薛弋寒拥军自重,无视皇家。

新帝在龙椅上尽显皇恩浩荡,压住百官非议,请薛将军自辨。

薛弋寒道胡族狼子野心不可信,而今他人在京城,几日之后西北城报呈上。若有半分不臣之心当天诛地灭。

新帝也就放了薛弋寒还家,仍是那句相信先帝相信将军。金銮殿又乌压压跪下去一片山呼陛下圣明。

江闳跪在那想:圣明,当真圣明。这一场局,这样的手腕,当得皇帝。连他都起了走狗心思,柔不监国。谁说阴险毒辣就不能是个好皇帝呢。

当晚薛府并无异样,仿佛当真丹心昭然,不惧非议。为了迎接薛弋寒还家,薛老夫人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热闹到三更才散。

看的几家大员暗自嘀咕,道这薛弋寒当真疯了。殊不知当日唱戏的主角,乃是江家少爷江玉枫。江闳保国公府,薛弋寒保儿子,一拍即合。

当夜江玉枫还家,三日之后,薛凌这枚棋就走到了江府门前。

而小桃儿,连棋都算不上。与那几个调戏她的下人一样,在这算计面前,宛如被薛老夫人摔碎的茶碗。

先帝身死,太子残废。这又如何呢。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忠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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