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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整整十日,总算传来了胜利的好消息。 沈九打听了半天,却根本不知道裴禁被送到了哪里。 守卫给了她思路,“九姑娘要不去伤兵营看看?那里人不少,说不定有知道你那位哥哥消息的。” 马都被征调,沈九只好带着文书,自己走到伤兵营去。 四周一片混乱,伤兵营里充斥着绝望的呜咽、凄厉的惨叫,草药掩盖不住血气,让沈九不由屏住呼吸。 她连忙抓住一个大夫,“您好,您知道……” “干什么干什么!怎么小姑娘都进来了!”大夫一把推开沈九,急匆匆赶向哀嚎不止的伤兵。 沈九被腐味弄得想吐,她努力集中精神,四处找寻着,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裴禁。 高挑的身体被迫蜷缩在地上,人埋在脏乱的衣衫里一动不动,沈九一个趔趄扑倒在他身前,看见他胸口微弱的起伏,才勉强镇定下来。 “裴哥哥,裴哥哥?” 沈九想摇动他,往前挪动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右腿。 原本昏睡的人身体猛地抽搐,紧闭的薄唇中泄出一丝哀切的悲鸣,但尾音未出,便习惯性被咽了下去。 往日寒潭般幽深的眼眸,此刻如晨间叶片上颤抖的露珠,似坠非坠。 沈九忙去看他的右腿,才发现那腿奇怪的肿胀着,透着不自然的热度。 她站起身来想去叫人,却被裴禁轻轻拉住袖子,“小九……别走。” “裴哥哥,你这腿必须让大夫看看!” “很多受伤的人,会到我的。”裴禁强撑起身子,“小九,过来。” 沈九没办法,只好又坐回去。 ”这是,蛇咬的,因为有毒才这样,烧几天就好了。”裴禁勉强笑着,“我以前上山也被咬过,真的没事。” “你、你既然被咬过,怎么这次不小心一点!” “对不起,小九,对不起。”裴禁看着她焦急的双眼,轻轻抚摸过她的额头,“怎么磕着了?” “你还担心我呢!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真是......” 裴禁勉强笑了笑,“小九,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沈九点点头,“什么?” 裴禁从衣衫里拿出一块牌子,“拿着这个,找到郭副将,能换到二十两银子,然后、咳咳,李先生那里,找宗叔,还有快十两,请你去一趟林岳村,帮我把我的母亲,带回来。” ”就是去接个人,我去就是了!我带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裴禁的眼中泛起令沈九窒息的苦涩。 沈九一瞬间似乎相到了什么,可还未等她参透,裴禁已经强撑着心力,将最不愿说出的话说出了口。 “我娘被继父,卖了,我要带她回家。” ————— 林岳村。 “婶,请问裴家怎么走?” 妇人见沈九是个生面,身后还跟这个男子,警惕地问道:“你到裴家做什么?” 沈九扬起灿烂的笑,“我是青竹村来的,裴叔让我送点东西来!” 那妇人一听青竹村,脸上扬起了尴尬的笑,“哦,裴家就往里面走,山坡上那家就是了。” “多谢婶子!” 妇人见沈九走远,连忙敲了敲隔壁的门,“哎!青竹村那边又来人了!这次来的是个丫头!” “你说是不是来闹事的?” “不可能吧,难道那女的还有姘头?” “兄弟一起哈哈......” 沈九走到了山坡上的小院。 三间破旧的茅草屋,条件看起来比裴家还要差些,主人应该是出去做农活了,院中只有罗氏在。 可沈九却没有看见自己想象中的场景。 罗氏正坐在院里的竹椅上晒太阳。 她手里的针线慢悠悠的上下翻走,嘴里唱着不知名的轻快小调。 和那日裴禁唱给自己听的一样。 比起记忆中苦涩麻木的脸,此时的罗氏沉稳安静,甚至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她看见站在门口的沈九,有些不好意思再唱,慌乱地将额间的碎发瞥到耳后,“你是哪家的孩子?是来找常姨吗?” 沈九顿了好久才开口,“罗姨,我是……来找你的。” 罗氏惊讶了一下,仔细打量了沈九,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她认出来了,这是沈家的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