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潮
走在前头的秦岸两人闻声回头,两双目光扫过她。 秦岸问道:“表妹可有事?” “……”池澜喘着气,暗自懊恼自己的鲁莽,她扬起笑,寻了个由头解释自己的举动,“不知澜儿午后可还要去表哥院里?” 李庭朝左看了眼秦岸,又瞧了眼池澜,唇角勾着,乐于看戏。 “嗯,来罢。将今日的课业写了。”他顿了顿,余光中李庭也在看着她,瞧见他嘴角的笑,移了目光,见她还站在原地,他淡声道,“还有事吗?” “……没、没了,”池澜还是不知如何将这些让人觉得荒诞的事说出口,想着还是以后有好时机了再说吧,她摇了摇头,“表哥慢走。” 她也瞧了眼旁边的李庭,福身道:“殿下慢走。” 二人点头,后一前一后离开。 池澜定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午后,池澜带着莺莺战战兢兢地走向秦岸的院子。 还未到地方,她的手就开始有些发酸无力了,她皱着脸,在他院子外徘徊着。 捧着东西而来的福来见她在门口站着,疑惑出声道:“姑娘怎的不进去?” “……”池澜尬笑一声,瞧见他捧的东西,转移话题道,“这是什么呀?” “哦,这是佛堂那边送来的经衣,还有一碗符水,是大夫人给郎君求的。” 池澜多看了眼那碗黑乎乎的,上面还飘着灰烬的符水,月白的经衣之上绣满了经文,她点了点头,识趣的并没多问。 三人进了院子,还是一样的干净质朴。 走进内院,秦岸一身白月织锦长衫,墨发散开披着,正襟危坐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聚精会神地拿着一册书看。 剑眉微蹙着,长而翘的羽睫低垂,高挺的鼻梁,淡色轻勾着的唇瓣,病态般苍白的肌肤,在阳光下近乎透亮。 似乎下一刻便要羽化登仙,轻踩云彩,飞上九霄了般。 他似是听到了声响,缓缓地抬起了眼眸,清凌凌的视线看了过来,眉眼是温润的,没有初见时的疏离与冷意。 “来了?” “嗯。”池澜走了过去,与他相对而坐,她没问他与李庭说了些什么,只是与他静坐着。 他没抬眸,却道,“福来,拿字帖吧……” 话音刚落,福来还没应声,池澜双手抱拳至下巴处,用那双含情似水的眼眸哀求他,可怜兮兮地,冲他撒娇着: “表哥~” “我能不能不写了呀~” “……” 秦岸握着书册的手一紧,又松,将褶皱的书页抚开,温声道:“你是在撒娇么?” “嗯嗯,”池澜应了,坐的离他近了些,万分期待,“有用吗?” “……” 秦岸垂下眼眸,不知眸色。 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书页的边。 “练字好难啊,表哥,澜儿手好痛~” 娇滴滴的话语在耳边响起,不知为何却与那糜烂的梦中那个女子的声音重叠,秦岸喉头一紧,神思不清地,低低地应了声:“好……” 待他回了神后,羞愧自厌之情宛如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竟将表妹的话想象成了梦中的女子娇唤,着实可恶,既辱了梦中的女子,也辱了她。 秦岸心中厌恶自己方才的恍惚,听着池澜高兴的欢呼,便觉得自己像是个披着羊皮的伪君子,半点没了自持和廉耻。 他低垂着眼眸,更不敢看她,福来照常给他端上那些符水,他连看都没看,直接端起来喝了。 若是…… 若是这符水能够洗去他方才的污浊的心思那便好了…… 福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秦岸看也没看就将符水喝了下去,依照往常,他只需将大夫人的话传到,将碗放下,郎君便会眼都没抬冷声让他拿下去倒了,可、可今日…… 着实奇妙。 他试探性地问他:“郎君,这经衣……” “……拿下去吧。” “欸欸欸,好嘞!” 福来高兴的将东西都收走,莺莺也退至拱门外,内院之中只剩下因不用练字而开心的池澜和暗中唾弃自厌的秦岸。 池澜喜上眉梢,一扫来时的低沉之气,笑眯眯地看着他,想着该关心关心他一下:“表哥身子不好么?” “嗯,沉疴在身,不碍事。” “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