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人各不同
一连数日,晏清都随郭佳在羊城各处游玩,好似忘了上任限期这回事。
这让想消极怠工却又不能撂挑子不干的郭佑宁心情很是复杂。
一开始计划拖延晏清上任之事,借皇帝之手打压晏清的是他们;处处提防晏清私下结交羊城官府要员,插手北疆之事,连布防司都不愿其踏入的是他们。
如今,晏清遂了他们的意,醉心玩乐,疏忽职责,对其悠闲惬意的态度心生怨怼的,还是他们。
看一眼在旁梳理汇报政务的吴放,郭佑宁略感头疼地按了眉心。
这些天唯一让他顺心的,大概就是监视晏清的人没再被抓包,不需要再临时去处理些糟心事。
上次勉强用文书搪塞过去了,这次可就只剩下待签署的交接文书了。
若让晏清就此签了文书远走上任,眼不见心不烦,对他而言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他的主簿,却不肯就此轻易将人放过。
只为打压新人,稳固郭家和自己在北疆的地位?
郭佑宁透过指缝看着吴放。
他想不明白晏清明知是坑却自己跳的目的,却也看不清自己身边朝夕相处数十年的好友是何心思。
觉察到郭佑宁的视线,吴放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怎么了?”
“累了。”
郭佑宁一手盖在脸上,整个人往后一仰,瘫在椅子里,幽幽抱怨,“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儿,都没时间好好陪陪佳儿。”
听郭佑宁提起郭佳,吴放目光微闪,深深地看了郭佑宁一眼,见其好似真的只是无意间抱怨一句,才敛下眼来,放下手中的文件,沉声道:“佳儿最近和晏清走得很近?”
郭佑宁颓然地点头,“也不知道那晏清有什么好的,天天往她面前凑,连陪老父亲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一说起这个,郭佑宁就更幽怨了。
“深闺女子也不见得有您这大将军幽怨。”
吴放瞥他一眼,重又拿起文件,勾画了两笔,“也不怕你手底下的人笑你。”
郭佑宁不以为意,“我这叫爱女心切,谁笑话我?牙给他松了!”
对于郭佑宁时不时冒出来的浑话,吴放早已见怪不怪。
“佳儿确实跟晏清走得太近了。”
吴放阅完一页书,头也不抬地道,“你该提醒她点儿。”
“要是提醒有用,我还跟你诉什么苦?”
郭佑宁话里话外,皆是无奈,“她那性子你也知道,跳脱得很,又最是有法子拿捏她老父亲我,我能怎么办?”
吴放自书册中抬起头来,面色沉凝地看向郭佑宁,“晏清作为朝廷的人,本就不怀好意。佳儿天性率真纯善,难保不会被对方利用。你终究护不了她一辈子,这世上的人心险恶,总该让她有所知晓。”
仰躺在椅子里的郭佑宁回正身体,对上吴放的视线,难得正了神色,意味深长地道:“你我也一样是朝廷的人。”
吴放一怔,旋即皱了眉头,“便是同朝为官,人与人也是不同的。”
吴放目光灼灼,让郭佑宁微不可察地皱了眉头,撇开了眼。
“是啊,人与人是不同的。”
郭佑宁又躺回椅子里,望着雕花的横梁,意味不明地附和,“你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才刚出学堂。有的人却已是功名累身,无人可及了。”
“当真是,乱世出英杰,盛世多庸才。”
郭佑宁兀自说着丧气话,不见吴放垂了眼,手中书页起了褶皱。
“若有世代荫蔽,自幼有名将教习,又可领军征战,不用从底层爬起,便是庸才,也未必成不了英杰。”
吴放绷着唇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如常,“且,你年二十六便接手镇北军,继承镇北侯之位,平定边防骚乱,立下军功赫赫,世人皆赞虎父无犬子。你若是庸才,何人又可算英杰?”.
郭佑宁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微蜷,余光瞟向埋在书山中的吴放,忽地想起叶落满地时,一袭青衫的少年,抖落一身落叶,在枯叶堆中翻找出书本放好,默默清扫满地落叶的一幕。
从六品国子助教之子,侥幸越过一众皇亲国戚、王侯将相之子,成了先太子的伴读,成绩平平毫无可取之处,却是整个学堂最认真的学生。
他曾比所有人都清醒认真。
“在想什么?”
吴放浑厚的声音将郭佑宁惊醒。
同样的问话,却已不似少时清冽。
郭佑宁摇摇头,扭过脸来,半开玩笑地道:“只是觉得你这话不是在赞我,更像在损我。”
吴放目光微闪,敛下眼,避开了郭佑宁的视线,“你想多了。”
是吗?
郭佑宁含笑的眉眼淡下去,没将这句追问说出口。
“做事儿,做事儿。”
深吸一口气,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