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半湖明月倾
沈星遥铁了心要废掉此人,对那白衣人这记阴损手段,浑不在意,一剑全无惧势,径自砍下。黑衣人错步疾退,仍旧未能逃过,被她一剑斩断右手,顿时鲜血喷涌,渐了沈星遥满身。与此同时,沈星遥肋下也中了一镖,随着剧痛传遍全身,不自觉向前弯下腰去,险些跪倒在地。 “鬼卿。”叶惊寒瞥向白衣人,眼底杀机毕现,“方无名几时交代过你,连个外人也不放过。”随即刀锋一转,出势陡然变得阴狠,再无一丝余地。他与这两人同出一门,虽武功不及,却熟知二人手段,纵不能制胜,也有法子自保。 可沈星遥那头却不同,黑衣人痛失一掌,恨不得将沈星遥当场毙于掌下,于是寸步跃起,一掌拍向她颅顶。生死在即,沈星遥将心一横,不顾肋下剧痛,勉力抬手,一剑向上刺出,将那黑衣人仅剩的左掌捅了个对穿,随即拔剑斜挑,直接抹过那人脖颈。一时之间,鲜血狂飙,黑衣人口中喷出猩红,当场向后仰倒。那名叫做鬼卿的白衣人见势不对,即刻收势转身,纵步离去,一刻也不停留。 到了此刻,沈星遥已是精疲力竭,勉力站直身后,忽地便觉晕眩,向后栽倒,身如落絮一般坠下山坡。叶惊寒见状,即刻纵步跃起,飞身将她接在怀中,稳稳落在地面,见她气息微弱,不由怒道:“他们要找的人不是你,你不会逃吗?” “逃?”沈星遥嗤笑道,“我若逃了,你还活得了吗?救你性命,不知感恩,却在这大吼大叫……” “你……”叶惊寒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心下明了,凌无非在玕琪手中,要寻下落,少不得要把他留在手里,所谓恩惠,可以说与情义二字毫不相干,可不知怎的,他的心底,就是忍不住发颤。这些年来,自己身在落月坞,行生杀之事,眼里除了母亲,任何人的性命,对他而言都无关紧要,可到了这一刻,他却开始祈祷,愿上苍垂怜,让沈星遥逃过这一关生死劫。 “我身上有药,一只青绿瓶子,一只褐色葫芦……”沈星遥肩胛亦中了一枚穿龙棘,一条胳膊抬不起来,只能对叶惊寒道,“帮我拿一下……” 叶惊寒将她放下,然而一伸手,却不免犹豫了一瞬。他岂会不知男女有别?可眼下情形危急,只能将此抛在一边,于是从她怀中找出两只瓶子,各倒出一颗丹药,给她服下。 “穿龙棘入体之后,倒刺会伸长。”叶惊寒说着,再次将她打横抱起,道,“你伤在要害,得尽快取出来。” 他抱着沈星遥一路寻找,终于在半山腰处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山洞周围长满青藤,上方还有一棵向下倒生的老树,树冠与青藤交错,严严实实遮蔽住洞口。叶惊寒将沈星遥抱入洞中,靠着石壁放下,吹亮火折放在平缓处借光,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 “方才在外面不能取吗?为何偏要走这么多路?”沈星遥有气无力道。 “无常官人只是个名号,那两人不过是探路的先锋,后面还有其他人。”叶惊寒道,“而且穿龙棘入骨,要割开皮肉方能取出。我想你就算是死,也不会想让人把身子看光吧?” “当然是性命重要,爱看就看吧。”沈星遥白了他一眼。道。 叶惊寒没能料想她会是这么个回答,于是不动声色将她右侧衣襟拉下肩头,将匕首刺入她肩胛伤口,挑出一枚血淋淋的穿龙棘。 沈星遥本能发出一声痛呼,只觉眼前一花,险些昏死过去。 “这就觉得疼了?”叶惊寒淡淡道,“待会儿只会更疼。”言罢,托着她的胳膊,让她背靠石壁,掀起她腰间衣衫,找到另一枚穿龙棘刺入的伤口,挑开皮肉。 沈星遥可不管他说什么,觉得疼了便直接喊出来。 “刺得太深了。”叶惊寒将匕首叼在齿间,拿起火折照了照,眉心不禁一紧。 “怎么了?是要告诉我大限将至吗?”沈星遥白了他一眼。 “这一支已压迫到你气脉,若有不慎,只怕……”叶惊寒取下匕首,略一迟疑,看了她一眼,道,“不管等会儿取出时有多疼,你都别乱动。” “不如你喂我点蒙汗药。”沈星遥道,“我可不敢保证。” “蒙汗药会令你气脉麻木膨胀,只会更危险。”叶惊寒道。 “那就快动手,不要废话。”沈星遥咬牙道。 叶惊寒不言,将匕首末端刺入伤口,一点点挑开,找到那枚穿龙棘,以匕首末端勾出倒刺,向外一点点挪了出来。这一过程谨慎而漫长,疼得沈星遥咬紧牙关,几乎将牙咬碎,等到取出丢下,她已浑身脱力,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息,额头沁满汗珠。叶惊寒再次拿起火折,照了一眼血肉模糊的伤口,深吸一口气,方收起匕首,用衣角擦去掌心冷汗,取出金疮药敷在她伤口上。 她疼得浑身麻木,良久方缓过些许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