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知我相思苦
凌无非万万料想不到她会给出这种回答,不禁笑道:“你都看不穿我的脾性,便能如此信任我?” “这有什么冲突吗?”沈星遥扭头望他,不解道,“只要对我没有恶意,不就好了?” “那你便不担心我会算计、拿捏你?”凌无非笑问。 “我有什么值得你算计之处吗?”沈星遥不解。 “没有吗?”凌无非笑道,“你还记不记得,刚到姑苏时,我对你说过的话?” “刚到姑苏的时候……”沈星遥一手托着下颌,仔细回想道,“你是说……段夫人撺掇段逸朗向我示好之事?” 凌无非略一点头,道:“那时你一直看不明白他们母子的心思,我也只好把话直接说与你听,你在这方面的心思,似乎一直以来就很迟钝。” “说得有理,”沈星遥略一颔首,若有所悟,可想了想,又蹙起眉道,“可是,你对我的心意,已经说得很直接了。我没必要再多猜测什么。” 凌无非听罢,不禁扶额。 果然还是没听明白。 他握着沈星遥的手,凝神思索良久,又缓缓松开,随后,叹了口气,道:“你被人带去赌坊那次,那些地痞流氓对你动手动脚,定会觉得厌恶吧?” “当然了。” “那你可知道他们那么做,是想对你做什么?”凌无非又问。 沈星遥略一点头。 “既然这些你都明白,那么近在眼前的危险,你也感觉不到吗?”凌无非无奈已极,摇头苦笑,“适才你进门以后,当着我面便解开衣裳查看伤疤,还真把我当成圣人了?” 沈星遥恍然大悟,下意识将胳膊挡在胸前,点了点头。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却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这回轮到凌无非困惑了。 “笑你还是那么坦诚,什么都告诉我。”沈星遥莞尔。 凌无非摇头一笑,不再说话。 “我倒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明白,记得初下山的时候……” 二人说起从前旧事,侃侃而谈,不知不觉天色便晚了。可屋外的雨,仍旧没有停下的意思,显然只能在这茅屋里过夜。他们围着火堆坐了许久,衣裳头发也都干透,举止也越发亲昵。沈星遥久坐感到后腰僵硬,便侧身躺在凌无非半屈的腿间,听着火堆里升腾的星子在空气中爆炸的细微声响,忽然想起前几日的那场梦,缓缓伸出手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 “手还冷吗?”凌无非伸手碰了碰她掌心,却未觉出有何异样。 “你还记得我那天醒来提过的诗句吗?”沈星遥问道。 凌无非稍加回想,道:“应是‘虚怀千秋功盖世,一片丹心无人知’。” “这是夸人的,也非出自名家之笔。”沈星遥道,“一定是在哪里看过……” “难道是在昆仑山?”凌无非略一蹙眉。 “梦里看见这句诗的时候,周遭也是雪景,多半是了。”沈星遥道,“而且下山也是这几年的事,若是在此期间见过,应当不至于忘记。” “那琼山派之中,可有人擅长此道?”凌无非问道。 “读书写字,大家都会。”沈星遥摇头,若有所思,“写诗……我娘倒是会,可是,她写这么一句,又是在说谁呢?”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凌无非眉心微蹙。 “此人既已身死,必然不是唐阅微,除非……对了!”沈星遥坐起身来,道,“是我在梦里见到的那个与我容貌相似的女子,应当就是我的母亲。我还看见我娘问她:‘不为世人所容,你甘心吗?’” “那,她怎么回答?” “她说即便当初知道结果,也定会义无反顾,可这个人又是谁呢?也曾身陷天玄教之中吗?” “不为世人所容……”凌无非眉心一沉,道,“星遥,你可曾想过,那个人会是……” “张素知?”沈星遥身形微微一滞。 “只是猜测,不要瞎想。”凌无非摇了摇头,神情虽然镇定,心下却越发忧虑。 倘若沈星遥真是张素知之女,比起寻常圣婴流落江湖的身份,显然危险得多。这位从“天下第一刀”这万人瞻仰的高位上跌落泥沼,沦为妖女的传奇人物,她当年所面对的腥风血雨,根本非常人所能料想,若是被人知晓她在这世上还有后人,江湖之中,岂非又要掀起滔天巨浪? “可是,从目前所能找到的种种证据看来,这个可能最大。”沈星遥认真说道。 她说这话的模样,认真而平静,显然料想不到,这一身份意味着什么。 “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