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世路久来险
接下来的这场比试,凌无非都不必听沈星遥仔细回忆形容,便能猜到结果。 段元恒之所以七十岁还在做这鼎云堂的堂主,并非因为他贪图名利,不肯放下名位,而是这唯一的孙子段逸朗,根本接不起这重担。段家三代单传,段元恒唯一的儿子段鸿舟在段逸朗出生后的第三年便因病撒手人寰。偏偏段逸朗就不是习武的苗子,不论怎么勤加练习,始终都没个名门之后该有的模样。 为此,段元恒日愁夜愁,也没能愁出个结果,便只好放任行之。 “后来怎么样了?”徐菀听得入了神,忍不住追问道。 沈星遥隔着门帘望了一眼在马车外指路的段逸朗一眼,方道:“后来,我赢了比武,回到客舍住下。第二天就有人气势汹汹来找我,一听说是鼎云堂的人,我便觉得没什么好事,从窗口跑了。” “难怪,”凌无非笑道,“换我是你,定也跑了。” “可听段逸朗说,是我误会他们的意思?他们请我上门做什么?”沈星遥不解道。 凌无非摇了摇头。 “凌少侠,你同他们一家,很熟悉吗?”一旁的徐菀按捺不住好奇问道,“怎么看起来,这位段公子似乎很信任你?” “我父亲在世时,与鼎云堂有些交情,”凌无非道,“加上我从小便被他送去鸣风堂,从我这里也能探听到些许别处打探不到的消息。” “那不就是看你有些用处,才好声好气关照着吗?”徐菀直接了当把话说穿,没有丝毫顾忌。 “大概便是这个意思,”凌无非无奈耸肩,道,“随他去吧,反正大大小小的麻烦,我也见过无数,不差他这一个。” “所以他们找师姐,一定也没什么好事。”徐菀说道。 “所以我才说你们不该来。”凌无非摇头叹道,“徐姑娘原就有伤在身,再加上他要找我办的那些私事……一时半会儿,恐怕不好脱身。” “说起这个,”沈星遥蹙眉道,“阿菀身上不论内外伤势,既不致命,也无一处伤及头部,恐怕这失忆,是药物所致,若只是失忆还好,就怕对方歹毒,给你用了寻常人瞧不出的毒物,失去记忆,只是刚刚开始……” “想要追根溯源,不是简单的事……”凌无非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何事一般,“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只是不知有没有用。” “说来听听?”沈星遥眼前一亮。 “传闻当世医中圣手,只有一人担得其名。此人叫做柳无相,性情乖张,行踪诡异,只是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想要找到下落,几乎无望。”说着,他顿了顿,又道,“可又有传言道,段元恒曾有一回,身受重伤,本回天无望,却机缘巧合,得柳无相救治,才得以回春。” “也就是说,你认识的人之中,只有段元恒见过柳无相?”沈星遥问道。 “我也无法确定。” “总要试试,”沈星遥说完,却又犯了难,叹了口气道,“可我得罪过他,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帮我?” “如今正值他七十大寿,或许送他一份厚礼,给足颜面,便能有所缓和?”凌无非道。 “那应该送他什么好呢?”徐菀问道。 “我哪还有钱送他厚礼?”沈星遥摇摇头道,“自己都快要饿死了……” “我有啊!”徐菀从腰间取下沉甸甸的银囊塞到她手中,然而等沈星遥打开银囊,却只看到一堆铜板。 “阿菀,”沈星遥道,“你可知道一只开元年间的越窑青瓷盏要多少钱?” 徐菀摇了摇头。 “最少四袋。”沈星遥叹了口气,把银囊放回到她手中。 “贺礼你们不必担心,我会办妥,只是到底能不能找出柳无相的下落,尚未可知,你们得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凌无非道。 “可这是我和阿菀的事,”沈星遥一愣,“不过,我们能不能找你借些钱,送这份寿礼。还有要如何挑选,开销多少,你直接告诉我,我会设法尽快还上。” “当然可以。”凌无非坦然笑道,“你也不必这么小心谨慎,其实徐姑娘失去的记忆里,也有我想探寻之事。所以,此事也并不应当全由你来出力。” “可是……” “这个往后再说,我还有件事想问你,”凌无非坐直身子,认真问道,“段家人可知道你是琼山派门人?” “不知,”沈星遥摇头,“我早已脱离门派,独自行事,又怎会打着师门的旗号招摇过市?” “那就好,”凌无非略一颔首,道,“段堂主号排面,一向十分张扬,若是知道有琼山派门人前来赴宴定会大肆宣扬。我记得你说过,不愿让琼山派知道徐姑娘的境遇,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