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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间发出苦闷的痛哼声,好像在跟撕心裂肺的痛苦咬牙切齿地对抗着一样。
过了几分钟之后,她身体的颤抖渐渐消失了,深深低下的脸庞忽然慢慢地抬了起来,又像个人偶一般机械地慢慢转了过来。
那双血红的眼眸毫无表情地直视着土方。
一瞬的静默之后,她开口了,声音十分嘶哑,几乎不像是她自己的声音了。
“那种事情……我知道了。”
土方微微一震。
“假如不知道的话……我干吗还要跑来虾夷地呢……”
那双血红的眼眸忽然微微眯了起来,似乎含着一丝极浅的笑意似的。
“从以前开始……我就知道,其实土方先生也是个温柔的人。”
“总是把最艰难、最痛苦的事情留给自己来做。虽然每天严厉地责骂我们,但照顾我们的也是土方先生。”
“池田屋的那一次,土方先生把我分在自己的那一队里,是因为担心我和闹别扭的总司君碰了面,两个人都会感到辛苦,假如再冲突起来的话,就会因此没有和解的契机了吧?”
土方好像愣住了,半天才发出“哈?!”的一声,好像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似的。
在他的眼里,清原雪叶看起来外表非常凄惨,又憔悴又疲惫,身上套着的、过大的外衣上,还染着血迹和坠马时沾上的泥土与树叶,真是狼狈到了极点。
可是她在微笑。
“托土方先生的福,一些本来应该很悲惨的事情,最后也都成了美好的回忆呢……”她发出轻轻的笑声,就好像真的十分愉悦似的。
在那低而柔细的笑声里,她那一头雪白的短发渐渐恢复成了黑色。血红色的眼眸也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
“所以,这一次,也一定是这样的……”她的黑眸里染上了一层温柔朦胧的神色,慢慢直起身来,转而坐在地上,仰望着表情惊讶的他。
“这一次,本来应该很悲惨的事情,最后也一定能够成为美好的回忆。”她用一种确信的语气说着,原先装着变若水的空瓶就滚落在她身体旁边的地上。
……明明曾经亲眼看到过发狂的罗刹是多么可怕……
……明明曾经亲手跟失控的罗刹生死搏斗过……
……明明曾经亲眼看着自己尊敬和仰望的人变成那种怪物……
……明明曾经亲眼看着那个人在自己面前因为生命用尽而灰飞烟灭——
看到了这一切的她,为什么还是可以仍然这么微笑着,用一种确信的态度,说出这么肯定的话呢?!
“真是的……真的败给你了啊……”他苦笑起来,突然一下倾身向前,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
“到了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么勇敢的话来……你这个女人到底拥有多么强悍的精神力啊……”
就连山南那样睿智而强大的人,都会被变若水折磨得变了一个人呢。可是她,却好像一点都没有变似的,好像变成罗刹这个事实一点都没有打击到她一样。
她还是那样,永远能够看到事情里好的一面,永远顽强地相信可以跟随着他一起往前走,生命被缩短,面容被扭曲,会变得愈来愈丑陋都无所谓,拼命地抓着他的手,就好像抓住一个永不消失的信念一样——
日影已经西斜,黄昏前的灿烂日光仍然发出明亮的光芒,投射在这片林中,有无数金色的光点仿佛在她的发顶轻轻闪动。
穿过这片树林,就是弁天台场的方向。可是,现在那里好像已经完全没有再传来激烈的枪炮和喊杀声了。
离开五棱郭以前,他接到的最新消息是,新政府军昨夜趁着夜色渡海,攀越了箱馆山并在激战后将之占领了。他原本为新选组设计的最后退路——弁天台场,现在已经成为了新选组生死存亡的决定之地。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好像一瞬间就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