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赭发少年的新征程

灰蒙蒙的天空下着斜斜细雨，层层片片铁锈红的钢板在凹陷的大坑中顺着人造阶梯重叠，交错形成狭窄的、如同蜂巢般的空间。雨幕垂倒到这高高低低的钢板形成的巨大的半球形钢碗里，泛起沉闷的回响。

白色的蛛网被雨水打湿，蜘蛛躲藏在黑暗的角落，静静看着一群手腕上绑着蓝色丝带的少年给另一位戴着兜帽的橘发少年送行。

“中也，以后也要经常找我们玩啊。”粉色中长发的少女柚杏面露不舍。

“下次如果还有这种便宜可以捡，你可一定要来啊！”一群小孩子充满活力地冲他喊道。

“中也，看着吧，我迟早会带领这个组织走向辉煌，让【羊】有朝一日也能够与港口黑手党平起平坐。”成功指挥了八次抢劫【镭钵组】武器库的行动的白濑一脸自信。

“哈哈······”虽然知道白濑这个梦想很难实现，但是中也还是很给面子地笑了两下。

他将兜帽摘下来，露出他钴蓝色的澄澈眼眸，“多余的煽情的话就不必说了，希望在未来，我能看到你们得偿所愿。”

白濑将手握成拳头与中也碰了一下，“那是自然。”

中也将兜帽重新戴上，转身踏上他的旅途。【羊】的成员也转过身，离开了这条小巷。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偷偷回了头，那就是梅子。

梅子攥紧了放在胸前的双手，但哪怕是这样也不能托住她下坠的心跳。一股寒风吹来，她止不住打了个寒战，她将自己被冻得泛红的双手放到衣兜里试图攫取一点温暖，但单薄的外套明显不能储存哪怕一点点热量，她知道这样做只是徒劳，但是这种动作能给她一些心理安慰。

梅子是个胆小的人，她就像只容易受惊的小兔子，因为整日的担惊受怕，她连说话都小心翼翼，每次在火拼现场她也都畏手畏脚。也正是因此，她在【羊】的其他人眼里看来，简直是废物的代名词。

但哪怕废柴如她，也有一个小小的、不被别人发现，亦或者说是不屑一顾的优点。那就是，正是因为她过于胆小，所以她会为了不确定的未来而惴惴不安。这是一种危机意识，是每个黑手党都必须要有的基本素质。但是，看看她周围的【羊】成员吧，自从他们在中也的保驾护航下顺顺利利地获得了枪械炮弹，就膨胀起了本不该有的野心。

这样真的好吗？梅子在心中质问。她回想起那一天——改变了【羊】的命运的那一天。

在那天夜里，当白濑将重伤的中也带到【羊】的基地，柚杏当场就和白濑吵了起来。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羊】已经完全没有多余的食物分给新人了，更何况这个新人还身受重伤，他们也没有医疗用品给他医治。

但是白濑只一句话就让柚杏妥协了，“他的异能力很强。”白濑看向哑然的柚杏，然后转向昏迷不醒的中也，继续说道：“而且，以他的性格是不会拒绝我们的。”

但是后来出乎大家的意料，中也并没有加入他们。但尽管如此，中也也帮了他们很多，就单单是作为主力攻破八个武器库的防御，就已经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程度了。

中也在帮助他们抢劫了三个武器库后，其实已经有了告别的想法。但【羊】的大家都不舍得这么好用的工具人，他们费尽心思，才硬生生把中也正式告别的日子拖到了今天。

大家虽然还有些心有不甘，但是八个武器库的储备已经让这群见识浅薄的小羊有些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他们开始有了一些“与实力相符的傲气（白濑原话）”，所以他们也不再强硬地要求中也留下，而是愿意有些“组织该有的气魄了（原话??2）”。

但是没有了中也的【羊】是否能继续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下去呢？梅子苦笑着把那个最坏的可能压在心底，不管她是如何地恐惧，逐渐目空一切的狂妄已经是【羊】的常态。

群体的错误不叫错误，而是“正确”。

微弱的两三道杂音只会被更大的声音所裹挟、所吞噬，一起步向他们自己早已选择好的结局。而像她这般胆小的人，只会在从不断绝的恐惧中，随波逐流地走向毁灭吧。

真好啊，中也，你不像我，你是这样的勇敢，不论面对着怎样的危险，你都能毫不犹豫地冲在最前面。所以，中也，离开这里吧，去往更广阔的天地，那是对勇士应有的嘉奖。而胆小鬼只要继续惴惴不安地恐惧就好了，直至生命的腐烂。

随着梅子心声的结束，中也走到了镭钵街的尽头。

他站定在这里，看向外界与擂钵街完全不同的景色。

近处是荒凉的、平坦的无人荒漠，再往远处延伸，便是一些陷落在茂密森林里的破败的建筑群。而在视野的尽头，是仿佛远在云端的繁华的高楼大厦，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五座横滨最高的漆黑建筑——港口黑手党的总部。

中也看着那个象征着暴力与恐怖的代表性建筑，在心里想，既然在镭钵街找不到那个隐藏势力的踪迹，那么那就是外面的势力了吧。

其实